夜,深了。
正在读小学三年级的小峰此时正趴在桌上犯难。他咬住笔杆,紧皱着眉头,不时在作文纸上写几个字,但马上又擦掉。大半个小时过去了,小峰的作文本上除了被擦破的洞外,只留下一个作文题目:“我的好爸爸”。
他看着这个题目,痛苦地想:“好爸爸”,我的爸爸算是“好爸爸”吗?想着想着,小峰不禁陷入了回忆……
小峰从三岁开始,依次学钢琴、绘画、唱歌、书法、陶艺……学的东西多得数不清。当然,这都是爸爸的意愿,爸爸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于自己的身上。而小峰从来都没有抱怨过,因为他能够理解爸爸。而令他不解的是,爸爸这么爱他,为了他肯花这么多钱,可爸爸为什么不能把对他的爱分一些给奶奶呢?奶奶有七个孩子,为了养活孩子,她什么脏活粗活都干过,有多辛苦自不必说。可等这些孩子们都长大,找了工作,买了房子,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再管她。小峰的爸爸也是勉强留奶奶在家里住的。本应安度晚年的奶奶,却又成了这里不拿工资的保姆,包揽了所有家务,当爸爸工作不顺心的时候,还会对她拳脚相加……
小峰盯着作文纸,实在下不了笔。于是,他俯身从书架的下边翻出一本作文书,打算抄一篇了事。但没抄几句话,就听见爸爸在客厅里骂人:“ xxx ,养你你还这样……”话不堪入耳。小峰吓了一跳,以为爸爸看见自己抄作文了,所以才被气成这样。爸爸还在不停地骂着,他鼓足了勇气准备去认错。谁知,走出房门,他看见的却是这样一幅景像:爸爸像野兽一样凶,一边骂一边揪住奶奶的头发,头上青筋暴起;而年迈的奶奶无力还击,痛苦地发出微弱的求救声,泪流满面。在他们脚下的,是一摊牛奶和一个摔碎的瓷杯。小峰见状连忙跑过去想要拉住爸爸,可爸爸一点停手的意思也没有,于是他奋力抱住爸爸的腿。他哭了,哭着让爸爸住手,谁知这让爸爸更火了,爸爸愤怒地喊:“老不死的,你别住在这里,你滚!”奶奶动了动嘴,想说些什么,但她哽咽了。小峰拼命捶打着爸爸,不让奶奶走,而爸爸无动于衷,只是紧紧地拉住了他。奶奶缓缓地走开了,回到客厅时,她提着一个包。爸爸又骂了一句,奶奶什么也没说,甚至连头也没有回一下,径直走出了家门? 小峰号啕大哭起来,可爸爸冷冷地说:“你快去写作业。”脸上毫无表情。小峰完全对爸爸失望了。他抹干了泪,用低沉的声音说:“我总有一天也会把你赶出去的。”说完,便跑回房间,“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留下爸爸一人站在客厅那破碎的瓷杯边。
小峰走过去,把那张写有“我的好爸爸”的作文纸揉成一团。扔到窗外。同时,他关了灯。他静静地站在屋子里,拿起一张照片。眼泪“啪嗒”地滴落在照片上。在月光和泪光中,可以看清那张照片:爸爸和奶奶并排站着,高兴地举起还是婴儿的小峰,三代人都高兴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