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片离天最近、与地最亲的地域,芳草萋萋,灼灼其华、风清云淡、莺蒂马嘶、黄发垂髻言笑晏晏。那《诗经》的时代是人类最质朴无邪、尚没有“工业文明”的纯净之域。
陶渊明说“富贵非吾愿,帝乡不可期”。我要说,富贵非吾愿,《诗经》诚可斯。我愿意变成一条清流,流淌在那亘古的原野;我愿意变成一株向日葵,接受那灼灼阳光的洗礼;我愿变成垂髻小孩,与青梅竹马肩并肩流浪于草野间……
“青青于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沉醉于爱情的女子就是这样。连男子穿的是什么样什么颜色的衣物也铭记于心,小小的衣领竟有能扰乱迷惑女子心思的本领,只因它被穿戴于他之身。她心头有那么一只活蹦乱跳的小鹿,她有些担心它会脱腔而走。刚与他见面时,双靥绯红,微微莞尔,恨不得整颗心都奔向他,不留一点给自己。分手时缠绵徘徊,难舍难分,分手的时间竟比约会的时间还要长。
“静女其姝,俟我天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蹰。”温婉娴静的女子拘髻、点绛唇,满心欢喜地等待太阳从铺展着紫红色地毯的灼热的小丘上下去的时刻。路边的景色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绚烂过,白茫茫的茅草芽若隐若现地躲藏在萋萋青草间,正如这一段爱情,平凡中带着不寻常的激情。脑海中浮现出的越来越蛊惑其心的甜蜜与茅草芽圣洁无邪的象征促使她不自禁地俯身摘下一枝茅草芽。虽然早早就来到了那里,但她却伫立于城隅的墙影中,使他的眸子中丝毫收不到射映着他的心上人儿的倩影的光线。时间一寸一寸地移走,却看不见他的人儿,他怎能不心急如焚?美人儿看在眼中笑在心中,不禁噗噗一笑,这不仅引来了鸟儿的回头眷顾,他也转身回顾,眼中满是疼爱。
爱情就是这样简单,一眼神、一微笑、一蹙眉、一撅嘴,其中都满溢着情爱的香气,在那样一个年代更是全由自然之手创造,毫无矫揉造作之嫌。可是在现在这个物欲横流、唯利是图的时代放纵淫乱的人们之间存在有这样的情感吗?也许有吧,但亦廖落无几。
有谁来替情爱守住原始的模样、无邪的模样?
在这样闷热的初秋里思考这个问题确实令我有些烦躁,但也许一切皆有可能。只要我用我心去感觉这个世界,也许有一天会为我在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的田园中举行“盛典”,也许我会过上那样的生活——在河岸摘采魄的蔷薇花来作香熏;把船停在莲叶下饮酒、煮茶;在山野里摘下怒放的玖瑰插于髻上——
载笑载奔于那片无邪的麦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