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一化零2300字
2024-11-16下载文档一键复制全文断点
公车,IC卡,座位,光影,未开张的小店和忘记灭掉的霓虹招牌。
大门,操场,篮球架,一片混沌未开的蓝色黎明。
三层楼梯上拆去了的钢条,赤裸裸的暖气掩盖掉的惨白的瓷砖,漆红的木门墨绿的黑板。
经常
我们两点一线的初三。步子没有停息的时候,梭子一般在一根线上来回滑动,可是有人可以织出美丽的布,有人却只是将梭尖刺入了公主的身体然后惊慌失措然后不知所以地笑。
也经常望着类似于“我和我的宠物__”“话说那件事儿”这样令人恼火的作文题目咬着笔杆无可奈何。小学语文课上兴高采烈的编叙,到现在双手一摊仰天长叹,然后开始自卑--越长大越退化啊。某些本来具体的东西,在缓缓穿越的时光里,一步一步地抽象和模糊起来。而在初中三年对准中考三天的焦距,却一步一步地具象起来。我像握着一块顽固的砂石和一把不断流失的沙子,可是无论如何顽石也碎不掉,沙子也抓不住。相反,我想要把他们都抓紧,咬紧了嘴唇,然后一边的手掌疼了很多天,另一边手掌外边溢出了更多的沙子。
也经常听着耳机里震动耳膜的喧嚣路过那些招牌,路过那个操场,路过形形色色的面庞形形色色的咒骂和嘲讽。可惜我听不到,可幸我听不到。
也经常在拐角处买可百可不到五分钟的时间,转头看见那个老少都没有了腿不断向人们的脚踝磕头的乞丐,突然向东转移了大约二十米的位置,吐了吐舌头以为自己遇见了鬼。
织锦
我们用试卷作线,用笔墨作梭,用夜以继日作那架巨大的木质框架,只为了织出一匹叫做理想叫做未来的华美的锦袍。然后我听见那个天才在背后沉语:
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爬满了蚤子。
每天
每天在石墨和金刚石里面穿梭,却依旧在被石墨染黑对钻石畅想的时候想到为什么同是碳一个价值连城一个卑微低廉这样的问题。每天在地极磁极的偏角和翻转里面思考始终弄不清N和S。每天看着二次函数美丽的抛物线跟纯英文小说里的陌生单词,然后闭眼睡觉。就是这样零零碎碎的每天,一点一点地堆筑起通往中考考场的阶梯。然后在阶梯的尽头向后一瞥差点没晕过去,那些每走一步就消失的石阶,根本容不下迟疑容不下后退,只能往前走,只有往前走。否则就掉下去。
-我还年轻,掉下去也能再爬上来。怕这做什么。
-你年轻么?不要紧,过两年就老了。
很多时候的下课都没有离开过凳子,趴在练习册上,教室里面很闹。我似乎觉得大家还是初一刚入校的样子,只是初二这条对称轴作了恶事。从远离到相交,相比整条弧线来说微茫的一点的汇聚然后像是影像快退一般马上分道扬镳。于是勾勒出一个巨大的X,里面是所有人星星一般的生命在微弱或者热烈的闪耀。一切虚无缥缈,有未知数的气质。
你死的时间永远比你活的时间长。王小波如是说:“当一切都‘开始了’以后,这世界上再没有什么可怕的事。我现在只是有点怕死。等死了以后就不怕了。”
所以这个短暂的交点是唯一是第一也是最后一,所以我们必须珍惜。
结伴
说是压抑的初三,实际上也过的还算快活。走在街上看到三五成群的学生,看到三三两两的路人,只要有人结伴而行,你看他们总是时不时地就笑起来。因为有别人在才多了些笑容么,因为有别人在不好笑的也变得好笑了么。自己终究不是跟别人一起活着,分享着同一次心脏跳动输送出来的血液啊。可是为什么似乎总要依赖别人才能变的快乐呢。教室里的大家还在做无聊的游戏,或者是我突然老了十几年。像用含着药片的口腔去品尝食物,怎样都是苦的。直到药片在味蕾上溶掉,苦涩来得甚至更加清晰和尖锐。
梦
三年一梦,一梦三年。
还是再说这种俗套又空洞的句子。尼采说:“人人需求同一,人人都是一个样,谁若感觉不同,谁就进疯人院。”他第一次用现实的眼睛看清了社会和现实,是第一个敢说“上帝死了”的勇士。却最终抱着一匹马的脖子神志不清,结果自己进了疯人院。王小波说:“梦具有一种荒诞的真实性,而真实有一种真实的荒诞性。”我们在荒诞和真实之间颠沛流离,但无论如何也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一直想飞得更高,飞的最高,我们不在乎飞得越高在那些不能够飞翔的人眼里你就越渺小这样在别人心灵世界里不计入的损失。因为人人需求同一--那就是自己。
我走在命运为我规定的路上/虽然我并不愿意走在这条路上/但是我除了满腔悲愤的走在这条路上/别无选择
尼采的路并不平坦。但必须要走下去,因为这是命运。
我不相信命运,但不得不相信命运。就像是齿轮一卡一卡扣的很紧,你想改变它必须先让你这台机器停掉。
结
朋友说过:即使是再漫长再微小,从1/120、1/100、1/80…这样一直加下去,也一定能凑够“1”。
初三,这个从外面看起来紧张和可怕的名词,站在里面看的时候你发现很多时候你想让可怕重来。怀揣着一边恐惧一边期待的巨大矛盾,像两股逆反的洪流从心脏上奔腾、翻涌、摩擦而过,那一刻水浪相摩擦的白色泡沫仿佛起了火花,噼噼啪啪地炸响。血渍四溅。
我们的断点我们的经常,我们织出的锦和生命的每天,还有结伴而行的短小日子同做一梦的奇迹巧合,最终将归结到一个简单平直的“一”。无非化成一个点,停留在生命这条本就短小的线段上,无所谓遗忘,无所谓记得。各奔东西的日子里愈奔愈远,渐渐也就忘记了曾经的交汇和泪水。像悬崖上的树玻璃杯里的水混在水泥里的沙一样,最终被森林、大海和荒漠无声地忘记。然后整一化零,开始新的旅途。些许的碎片也许还能记得,兴奋地说给别人听的时候发现别人根本不感兴趣也就悄悄闭了嘴。毕竟王小波说世界上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像我这样的人,一种是不像我这样的人。善于记得和善于遗忘的,能碰到哪个还不好说。
我们何尝不是为自己活着,我们何尝不是自己一个人活着。这是只有自私的人才会说出来的话吧。
可是这个人一定也令人敬仰:他是《皇帝的新装》里那个唯一天真坦白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