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两天叶倾城的文集,连那种清丽的印刷体,也宛若有了生气。一个个看似平庸的文字,在她笔下成了涓涓细流,华丽得让人窒息。 这应当是不属于我的。我失落地想。
水红,如水一般的红。红色的艳俗外表下缓缓流出的竟是娟秀清澈之美,而我只说“红”抑或“绯红”。 一本薄薄的集子,华丽向我袭来。
“即将失守的凌汛”是泪水;“岁月如书页轻轻翻过”是流转的光阴。 在路边,林阴道上,雪夜里,牛肉面店旁——甚至在心里,花开了又谢,上一秒年轻,下一秒老去。铭刻在时光里的,是永不凋零的怅惘。 终于不会有好结局,终于两个人的时光的路口要错过,错过以后,深深的寂寞缭绕或者恍然明了。
而爱,来过的却已走远。 那些美丽如诗如画的文字,透露出诗经宋词的气息。韶光似水,N年以后重逢所面对的,是那年那月时光错落的身影,是惘然,是少不更事的青涩。 气息,仿若微凉的风,一遍一遍刮在心上,终于,火热的心凉去,微微的疼痛感浪潮般泛上来,皱了眉。
我惶恐,又不得不翻开,映入眼帘的是世界上的叹息,以及错别若干年后,空旷瓦蓝的天空。 忧伤,如月色倾泻一地,泛滥得让人躲闪不及。心里告诉自己这些都是作者的臆想,以她一个女子的经历,幻化无限可能,一颗文字播种忧伤,一朵长句盛放华丽。 名为倾城,人非倾城。
她在扉页上这样形容自己。 曾在网页上见过她的容颜,已不再年轻,仍有一颗不肯老去的心。也许,人一旦失去了,才会在文字里一唱三叹地缅怀从前。而从前,当你经历时,何曾留心这份充盈于空气里的美丽?
她的成熟,与她昨日的青涩,融合成了一个传奇——每个人都在重演着,却鲜有人能够将自己繁盛的青春晾晒在阳光下。 我曾经贪恋地摘抄下她的词句——我知道,我远远没有她那样的诗意,她的功底深厚,在只言片语中,在平淡却不失庄重,华丽亦蕴含静美的文字里。 我虔诚地赏读着,很多文字,触痛了我的心,空气稀薄,我无法看下去了——时光在我头顶上致了一张网,遮天蔽日——这个世界在仓促的相遇和错过,需要惊世一叹的错过啊,也那么不经意。 睡下了,枕边躺着书。
那些衣袂飘飘、白衣胜雪的女孩子,恍然进入我的梦中。细节,如年月酿成的酒,芬芳缠绕着我的思绪。 辗转反侧,望见窗外明媚的阳光,文字纷飞上天。她就是文字的女巫,重复感伤变换场景,把你的泪催下来。
我没有流泪,也许是因为深秋的枯燥,风干了所有流泪的冲动;也许因为,我也想起了自己编织的梦境——相遇和别离,竟是在弹指一挥间。 我也能写——仿佛文字里最初的启蒙,缘于她的指点。冥冥中,把温婉静好的柔光照耀在字里行间的,是唐诗宋词的优雅吧。 会腻的,仿佛吃下了很多蜜糖,又仿佛一个人在心上轻轻地敲击着——终于不堪忍受——一次看一篇,才会收获感动——如同席慕蓉所言,一次不要读太多首。
而一个人,一对眷侣的一生,又怎能在寥寥数笔中轻易带过。读的是一生一世,平淡亦繁芜。 我说,我真想如她一般笔端流云啊。 东萍说,如果你能写得像她一样,现在就不用在这里了——彼时,课堂上,文学史老师正娓娓细述张爱玲的一生。
迫不及待地,心里急跃而出的文字,心怦怦直跳。还有许多未曾吐露的花事,还有许多个清寂的夜里,若有若无的呜咽——也许它们属于我,也许只是我的臆想——而它们,一旦落笔,宛若新生。 我钟爱华丽如斯的文字,煽情也好媚俗也罢。 仿佛只是流连于一棵叶片晶莹、繁茂如画的树下,仿佛只是观赏了一篇曾经繁花似锦,而今已凋谢的花从。
仿佛在抵触着,又被吸引着——华丽,离我究竟有多远? 不喜欢堆砌,只在乎刹那间,泪水上的夺目光华给予我的感动——真挚,需要多少年的修炼? 在图书馆见到余华的《在细雨中呼喊》,我惊喜地捧翻,那些朴素的文字,迅速击溃了心里已筑成堤的繁华——一触即伤,一伤即痛,一痛即死。脆弱的壁垒,就这样倾倒…… 也许,我不是纯粹喜欢华丽,只是故事本身的动人,是我难以企及的——时光才能够神圣地将其赐予我。 从图书馆出来,深秋的风嗖嗖的凉。我蓦地发现,与叶倾城相比,我还有大把大把的青春。
千锤百炼之后,也许我也能够如她一般,诗意优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