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学校对面来了一个耍猴的。我放学路过那里，心想，好久没看耍猴了，便和同学停下车，饶有兴致地看起来。这是一块还算大的空地，四周高楼林立，天空像一块幕布一般，镶了一块在这片楼顶，似乎开了一扇小小的天窗。
耍猴的是个操外地口音的男人，身着褪了色的旧军装，一顶破旧的毡帽胡乱地往地上一扣。他吹着一只生了锈的铁哨，三只瘦得皮包骨头的猴子便和着这哨声机械地排队行走。节目很平常，但那些好奇的孩子都围着开心地拍手，欢笑，还不时向猴子扔去手中的零食。
我兴奋地挤在最前头，很入神地打量每一只猴子。
这时，为首的一只公猴子停下不走了，歪着头朝我脚下看，我低头一看，是个果核。它惶惑看看我，我便轻轻地将果核踢给它，它很欣喜地去拾它，忽然，“啪”地一声，那外地人将驯猴的鞭子狠狠地往地上一抽，公猴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吓得一缩手，惊恐地望着那人，同时又伸手去拾。那人火了，举鞭便打，还骂：“畜生，还不给我干活？看我怎么收拾你！”在众人的哄笑声中，那鞭子“嗖”地掠过正躲避的猴子，公猴“吱”地惨叫一声并跳个不停，慌忙躲闪。
众人笑个不停，我不禁暗生悔意，想：本不该踢给它果核的。另两只猴子则安静地蹲坐一旁，互相捉着虱子，好像什么也没看到。忽然，那猴子一个翻身，躲过一鞭，令人出乎意料的是，它双手迅速将地上一块半斤重的方砖拎起，往头上一顶，弯下腰，对手里扬着鞭子的耍猴人做投掷状。
那人一愣，接着大笑，转而又对围观的人说：“它想砸我？”周围人一阵大笑，他们的笑声愈加激发了猴子的野性，它龇着牙往前跳了一步，耍猴人本就心慌，见猴子动真格了，也不由地后退一步。众人怕殃及自己，争相后退，“包围圈”又扩大了一倍。一秒、两秒……人与猴子就这样对峙着，猴子从喉咙里发出“呜呜”的低叫，目光狠狠地盯着那人，发泄自己的不满。
有人不耐烦了，大叫：“砸呀，砸呀！猴耍人喽！”旁观者是没有立场的，他们只有看热闹的心态。猴子就僵在了那儿，似一具塑像。不知怎的，它竟然缓缓地放下方砖，怒火在它的瞳仁中渐渐平息，野性在即将被唤醒时却又倒下沉睡了。
那人一个箭步冲上前来，趁机一把将猴子按在地上，众人吁了一声，大叫：“没劲！”我看见猴子颓废地躺在地上，仰望天空。
不远处，另两只猴子在寻找食物，目光呆滞，毛色灰暗。城市上空，有一方蓝天，像一扇窗，而这窗下，便是自由与野性的囚笼；天上，鸟儿在自由地飞，云朵在惬意的游，那里，有桀骜不驯的生命，有放荡不羁的性格。是的，在城市的上空，在“窗”外，野性在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