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8月16日,我拿起了杨季康的《我们仨》又一次读完了,书的内容又一次再现了那段历史,尤其是第二章,我真想走向前去搀扶着她,可是,她是挺硬朗的,她向我们走来了。
那是1996年的初春,阿圆去世了,死在医院的病榻上,严重的疾病导致他气息不畅,终止呼吸了。
此时此刻,杨季康也因为照顾丈夫,安抚丈夫,不能全心照顾阿圆,自己的身体也在极度的折磨中如风中之烛,雨中之莲了。
文中写到她得知阿圆去世的消息之时,那极度的悲痛状态,让我痛彻心扉,人生最痛苦的事莫过于中年丧子,命运之神怎么就把此事降落了到她的身上呢?而且是她平生唯一的孩子,这个维系她生命的宝贝就没了,她该是怎样的隐忍呢?
回到丈夫被隔离的区域,还得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依旧打理自己的生活起居,没有人前来嘘寒问暖,聊以慰藉,没有人察言观色注意他的表情身段,没有人承担她的痛苦,分担她的压力,她只能顽强地支撑起自己羸弱的身子,机械地一步一步地走路,一口一口的吃饭,一次一次的做梦。她处在看守的监管之下,她的用处就是每天去小船上看一眼自己的丈夫,别死了没人知道,这个古驿道住所是无偿为她提供了,专门来干这事的,不能与外界接触,如有需要也须等看管批准,在监视中进行,她不能与丈夫同居,这也是上面的规定,丈夫独自一人在水中的一艘小船上,有医生,尽管被惩治的奄奄一息,还得保证他一息尚存。
今天她照理来到丈夫身边,丈夫已经很多天没有见到阿圆了,她也是已出嫁有工作的人,每周来看他一次,爸爸知道自己会拖累孩子,委托妈妈让其回家,不再来此。
杨季康是懂得钱钟书的,对当局的伎俩更能参透。所以女儿因病请了一年的假,入院治疗一事就没有跟钟书说,尽管钟书心里明白,嘴里说不想拖累孩子,但还是希望每周日能见到女儿的,当他问及女儿时,季康说:你不是让她回家吗?他回家了!
说此话时,季康是怎样的隐忍可想而知!
她没有流泪,她的眼泪干枯了,只有心里涌血,那翻江倒海的浪冲击着多年来沉落血液的尘埃变成的漂浮物冲破胸腔,从喉管涌出来,到了口里形成了一个肉团,这是她得知女儿去世的消息时的反应。
面对着瘦如干柴,气息微弱的丈夫,她不能痛苦,这是她唯一活下去的信物了。
在那些管制她的人面前,尚能表现出死寂般的冷漠,被活,面对相濡以沫的钟书,怎能坚强地表现出无它般的平静呢?
她选择了习惯的梦境重演,让钟书晚一些知道女儿的死讯。
一个女人的顽强,在这里验证了。
中年丧子,如此这般。
一年后的隆冬,1997年的年末,钟书没了。
人生最的事老了失伴。
她成了孤零零的一个人。
从自由恋爱到结婚,自国内争取名额留学国外到回国求职,从南渡北归到干校六记,从平反昭雪到孑身一人她和钟书的坎坎坷坷都历历在目,她没有哭,她也不会再像女儿去世那般血流奔涌了,她是那样的平静,没有一丝的波澜,因为她看透了,既然无尊严,无体面的活着,那么还是离开的好,她懂得她的心死,再无泪可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