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小时候,院子旁的一座墙外总有一棵樱桃树伸展着,是不认识的邻居家的。初夏,颗颗樱桃刚挂上树梢,深绿色的果子在还略带着春天气息的风儿中摇晃,我早已迫不及待,和好朋友一起,小小的身影在墙边跳跃,千辛万苦摘到几颗酸涩的果子,酸的眉毛皱成了一团,但心里始终是甜的。当然,到金色的阳光洗礼树上一颗颗玛瑙似的樱桃时,它们已在我够不到的地方了。
现在,长大的我已不在故乡,吃着买来的樱桃,在被学期、学月、星期划分成的紧密时间里不断赶着,向月考、中考、高考不断靠近。我英勇翻过一座又一座墙,向着光明的未来奔去。虽然很累,我也不知道墙外有什么等着我,但我不可以停下,因为别人、所用人都在英勇地翻过去。大家心照不宣,墙里墙外两重天,这是“过来人”的经验,每个人都怀揣着一个伟大而光明的理想,下一道墙过了就会有更好的前途,再下一道墙会有更光明的人生。是的,我们都很了解,但是,我们始终不能了解。
我们要什么?这的确是一个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问题,幼儿园的小朋友都可以回答。
对的,墙外有福地洞天,花儿在晨曦的露水中开放,鸟儿在和风中飞翔,人人都在歌唱美好生活,多好!但我们知道吗?我们太快太匆忙,什么好东西都只成了悬在驴头前的胡萝卜。以至于,我们在物欲大潮中冲昏了头脑,失去了本真的追求,失去了一双透视心灵的清澈眼睛,失去了一双抚摸泥土的手,失去了自由的青春。但我们太快太匆忙,自不知用一具只有麻木灵魂的疲惫躯壳,一头禁锢的干涸大脑,互相追赶着翻过了多少高墙,又正在翻越哪一座高墙。但我们不能停。
有人说,知识是进步的阶梯,不反对;有人说,人生来要有目标与追求,不反对;有人说,不上进的人没有未来,不努力的人生没有色彩,是的,不反对;有人说,只享乐的人生一潭死水,是的,不反对;还有人说,国家建设未到,制度改革困难,是的,更不反对。但是,还有一句话,活人制定了好制度,好制度被活人实行成了死制度,活人被不可改变的死制度压死了,也不可反对。
但我们还得去爬那座“死墙”。这让我想起陈奕迅歌中的一句歌词:“社会只负责它转动,不负责你成长。”到这里,毕业升学只能算一座小小的“死墙”了,在人生中甚至不可看成坎坷磨练。但一个人到世上这一遭又有多长,又可以等我们去翻几座“死墙”?想想人生的一瞬又是何其长,为什么非要自己找“死墙”翻?
人逃不出社会,从人那一睁眼到那一闭眼,社会这个墙墙联手的大迷宫,就让亲情、友情、爱情、学业、工作、家庭交织入你的视野。人人都在找出口,但其实,世界上本没有社会,社会也本没有迷宫,迷宫也本没有出口,只是我们太矮太小,看不透墙外的世界。
真正的墙,不是隔开邻居家樱桃树的那座砖墙,不是制度围成的死墙,不是社会围成的迷宫,是人心里那座墙,人自囚的墙罢了。自囚着人卑微的梦想。
嘿,别总想着墙,抬头,你看,天是蓝色的,天空很广阔,那儿很适合飞翔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