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8年的深秋。
一栋白色官邸前,几棵枯枝无力地耷拉着。
官邸里,一位军长模样的军官望着墙上的地图。良久,两滴泪珠流了下来。他叹了口气,转身叫来了副官,指了指地图:“把它……摘掉吧……”语气中夹杂着几许无奈。
“为什么?”
“连委员长都走了,我们再打下去,也没用。它也没用了——地图上的地方,迟早是共产党的。”军官掉头走了,“一切都没了!”
……
几天后,军官和他那不到一个排的伤员,在一轮残阳下,登上了开往台湾的军舰……
“呜——”
军舰的笛声宣告了这个官邸的易主。
官邸里,一位解放军师长站在屋顶,望着远方,长叹一口气:“当初,只因那一念之间呀!”
思绪把他拉回了十年前的一个雨夜……
“轰——”
一声雷鸣带着闪电把天空劈开,暴雨倾盆地下了起来……
两个年轻人躲在山洞中,在一堆烈焰边取暖。
“哥,你找谁干?”
“去投国民党吧,当兵拿军饷吃官粮,村里的三狗子,现在都营长了……”
“我觉得还是共产党好。当八路,打游击……”
“共军没赏钱,干得苦,升得慢,还一大堆纪律……唉,也不挡你了,人各有志。我问了个老乡,山东面有共军,山西边是国军,你我明天就各奔东西了……”
……
这两个年轻人,就是刚才的两个军官。两人却不知那一别,就是永远也见不着了。
时间飞逝,转眼到了一九七八年。
昔日南疆上的硝烟早已散去,枪炮曾留下的疮口,也消失在了岁月的长河里。
那位解放军师长,早已成了一位花甲老人。岁月中的任何事物他都可能忘却,但那个雷电交加的雨夜,至今仍令他难以忘却。
在一个夜里,他写了一封信,那是寄给他哥哥——那位军长的。信封上只写了“寄台湾 哥哥收”的字样,却没有地址。
寄出去的信,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杳无音讯——老人怎么也想不到,因为自己是解放军,是共产党员,使他哥哥一到台湾便被中统局的人抓进了监狱,秘密枪决了……。
那一封信,就如同单行道上的车,再也回不来了。这是一条不凡的单行道,他承载了一种对亲人的思念之情,一种压倒信仰差别的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