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妈妈!……”我呼喊着向父母奔去。有如一叶在夜色中与狂风暴雨拼搏的小舟,忽然间发现了一座灯塔。
就在5分钟前,我被父母强迫着送上了“海盗船”。用爸爸的话说,这叫“练胆儿”。说实话,我的确有些胆小,从小就被认定是“文质彬彬”一类的学生。对于男同胞们喜爱的足球、篮球等“勇敢人的游戏”,我一向“敬而远之”;对于像“过山车”、“海盗船”这些刺激活动,就更是“望尘莫及”了。而如今……我望了望身前的保险杆,心中不由泛出三分恐惧,三分无奈,还有三分是什么呢?我也说不清楚……“船”还没有开,但我的心已经跳得很厉害,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来这里玩“海盗船”的人并不很多,所以船并没有被坐满,不巧得很,我坐的那排座位恰恰只有我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座位上,我转过头,向父母递去了哀求的目光,这目光正碰上爸爸的目光。爸爸却扭头避开了,他一个字都没有说,但我知道,他是在告诉我:“自己的路,只有自己才能走;自己的事,只有自己才能办。”
铃声响了,与其说是清脆,倒不如说是刺耳。“船”在铃声中缓缓开动。我用手试了试,保险杆已经卡住了,这才叫“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呢!我双手紧握保险杆,身体随着船前后摇摆。
“船”愈摇愈高,愈摇愈快。我不住告诉自己“不怕,不怕,什么事都没有!”但每次俯冲时失重的感觉却清楚地向我表明,这不过是自欺欺人。我不愿睁眼,不愿看着我向地面撞去,而后又改道上天;但我也不敢闭眼,因为一闭眼,脑中想像的将是一个比这还可怕10倍的画面。
在这一次次摆动中,“船”终于达到了它所能达到的最高点。它又开始在这里和地面间重复着这一个个曾经重复了千百遍的动作。忽然,坐在我面前的女青年忍受不了这种恐惧,放声大哭起来,嘴里还叫喊:“停下,让我下去,求求你了!”她的哭声对“船”中各游客的情绪造成了很大影响,很快在几个角落已有人在高声呼应。我也想哭,也许那真是发泄痛苦最好的方式。但我没有,因为“男儿有泪不轻弹!”在男子汉的词典中,向来没有“哭”这个字眼;在男子汉的社会里,“哭”就意味着将失去尊严。我强忍住,忍住了这难挨的痛苦。“船”一次又一次上蹿下跳,仿佛将我一回又一回地带过“鬼门关”。但我都经受住了,说是痛苦,倒不如说是对意志的挑战。我清楚地感到我的双腿抖得厉害,而两手上全是汗。
“船”也许为我的意志所屈服,终于慢了下来,渐渐停住了。当它刚一停,人就呼喊着向父母奔去。我努力让自己露出胜利者的微笑,但我相信,那笑容不会比哭更好看。妈妈拉住了我的手,久久地看着我,忽然问道:“船上的人都哭了,为什么就你没哭?’’“因为我勇敢呗!”这是我自豪的答案。
天还高,云还淡,14岁的我终于征服了“海盗船”,更重要的是征服了懦弱,赢得了勇敢。我坚信,一定会有这么一天,我将会再做一件我所不敢做的事,到那时,我将会更勇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