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说我营养不良,有轻度滑向重度的迹象。我起身离开的时候,他说:“吃点土鸡蛋吧,记住,是土鸡蛋。” 于是回家的路上我买了一只母鸡,通体雪白,毛羽丰盈,骨骼轻巧,没有一点其他母鸡身上特有的愚蠢。我给她好吃好喝,等着她下蛋。一直等了三年,她也没有下出一个蛋来。 我固执地等着“二给”下蛋,“二给”就是这只不肯下蛋的雪白的母鸡,“二给”是“Egg”的中文谐音。我用名字在明明白白地告诉她:“我养你,是为了吃你下的蛋。”
但不知道二给是假装糊涂还是真的不懂,她就是不肯下一个蛋。我一次一次催她:“你到底什么时候下蛋呢?”二给歪着脑袋回答:“我什么时候也不下蛋。”说完,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到院子里捉灰褐色的小蚱蜢。
我一点也不生她的气,从来不。三年来,只有她陪着我住在这个城郊的平房里,我们一起用餐,一起散步,一起品尝寂寞,诉说彼此的心事。
二给心情好的晚上,她必定要睡沙发;如果心情不好,她就要睡到床上。哪怕我凶凶地不答应,把她一次一次扔下去,她都一次一次地跳回床上,厚着脸皮在我的脚边蹲下网 ,把脑袋插进翅膀里,一会儿便沉沉入睡。我就把她拎回沙发上。早上她一醒来,我便惊呼:“二给,你怎么睡回沙发了?你这样半夜三更抛弃我,我很受伤啊。”二给就红着脸,低着头,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