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迁是一位宦官。”
她说到这里,眼角还夹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她是我们的新历史老师,至于腹黑得着实让人唏嘘。
“你们对陆子冈了解多少?”她的思绪总是跳跃得难以让人理解,用她的话来说,就是“历史的衔接性。”
“陆子冈在作品上雕刻自己的名字,在为皇帝雕刻的玉龙头上刻名字,被予以死刑。”我前排的女生已经得意地显露她背了半天的资料技术。
“你说得对,他的作品技术极其精妙,镂空雕,浮雕技术更是闻名遐迩。他的作品被后世成为‘子冈玉’。”她扶正了黑框眼镜,圆润的女高音使我打了个寒颤。
“其中,最为神秘的是那块他逝前只完成一般的子兰玉。”
我知道她又要讲故事了,于是便长叹了口气。
玉吗?我家倒是有一块只雕刻了一半的玉石。
我似笑非笑地摇了摇头,绝对不可能。
“那是一个亢长的年代。”
陆子冈架在囚车上,街边的阁楼透过来的丝缕阳光,并没有如他预想的那样毫无保留地倾洒在他的身上,给予他些许的安慰。
他的手不由得攥地紧紧的,生怕被冰冷锁链勒出血印的修长手指被剥离下来。
那件玉雕——他一生的唯一,还未完成在自己温存的时光里。
犹如他还未曾重逢,便已失去的她。
甚至他还不知道那位十年前关怀过他的那位姑娘的姓名,想必能知道女人姓名的人,恐怕只有自家父亲和夫君了吧。
他曾经发誓要再见到她,并知道她的名字——那令人感到缥缈无力的冠宇。
他学艺十年,赚到的只不过是双手伴随着锟铻刀的挥舞,和一大堆形态各样的装饰品,还有堆积如山的玉屑。他想要的,还不止如此。
他入狱的前一晚,师傅又来了。
“你要放弃了吗?”老人平静如水的眼眸里,夹杂着一丝涟漪。
“哪能放弃,我的思念,便由您传达了。”陆子冈放下来一抹忧郁,牵强地挤出一线坦然。
“我会的。”
虽然已是如此,他仍是不甘心啊。毕竟,玉要传达的是雕刻者的感情,而并非只是一块冰冷器物。
他想雕的,是一只跃进湖泊中的鲤鱼,是红色的,与她的浓胭脂一样的颜色。
如果她想要欢喜,他便欢喜。她若不离,他便不弃。
明明有句话他还没说,明明有件事她还没做。
刀起,刀落。
又是满地血泊。
身边的将士好像因为没从他身上发现玉器而显得有些厌烦,还没让他说出遗言,就一刀落下。
老人看到了被处刑的宫女名单。
哦,原来那女人,叫夏泽兰。
他掏出了布帛包起来的那块玉,一块只刻上了一波潭水的残缺品。
就叫作子兰玉吧,子刚,泽兰。
他有看到,每次他回到京城时,那布帛总是湿的,那是湖水的泪。
他已经发誓,要把这块玉,还给那女人的每一代转世。
回过神来,我看到了她托着腮,一脸神往。上次她在讲泰坦尼克号时的表情也没有这次夸张。
我摸出了那块沉淀在书架上的那潭湖水。
果然,上面写着“子兰玉”三个字,倒是没写陆子冈的名字,却是在湖底,隐隐约约地看到几个模糊的字迹“泽兰,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们永不分离。”
话说,我还有一位二十多岁的姐姐,她已经结婚了。
你的愿望,算是完成了吧?
那潭湖水,竟是起了一丝轻柔的波动。
原来,玉,并不是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