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深夜了，司马迁通过天牢的小窗，望着那漆黑的夜。幽蓝的天幕上，不见星也不见月，几处乌云低低地沉着，暮秋的风裹着寒气，钻进每个角落——包括他那件破旧的长衫。
司马迁拖动着脚链，走回几块砖堆成的床，金属的撞击回荡在死一般寂静的夜里，带者几分鬼魅的气息。床上那盏昏黄的油灯跳动着火焰，拖下长长的抖动的影子。是的，这就是司马迁的命运，在天亮前他必须做出选择是死，有一腔热血控诉君王的昏庸，还是活着，当然有条件的活着——从此他将成为一个没有真正意义的男子。他无奈，自己怎么会落到如此下场，难道仅仅只因他为了保护李陵而触怒龙颜吗？他突然间想到了死，想到了屈原的投江，想到了用高贵的头颅去证明自己的清白，他已看清了这个丑陋、昏暗的世界。
他知道即便是死，也应该是一个大丈夫。但顷刻，司马迁在愤怒与激动中沉静了下来，父亲临终前时那双沉重的眼睛，让他一下子静下来，他清楚地记着，父亲指着案上的书，哽咽多时，然后深深地望了他一眼，他知道，他们还没有属于自己的史书。司马迁在床边坐了下来，闭上眼，心中生与死的抉择异然强烈。他沉默了好久，他的胸口在不停的起伏，手指在不停的颤抖……悲哀，激动，紧张，在他心中剧烈的碰撞着，他仿佛穿越了生与死的界限，屹立于茫茫黑暗中。
天明时，牢房外传来一声吆喝：“司马迁，你想好了没有？”“想好了，我选择腐刑。”两滴泪无声滑过脸颊，司马迁无声地哭了。司马迁，一个伟大的名字，为了世人，他甘愿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或许只有他当时心灵深处的较量，才可能有现在《史记》闪亮的纸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