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童年的记忆中,炊烟是留在我印象中最深的物象了。每到做饭时,农家的烟囱里就次第升腾起缕缕青烟,直冲天穹,似有突破苍天之气魄。然刚及树梢,忽而微风拂来,便随风飘散,无影无踪了。
炊烟是一幅优美的画。如果说晴天的炊烟是素描,线条简洁、明了;那么阴雨天的炊烟就是泼墨画,浓重、洒脱。细雨霏霏,炊烟慢慢腾起,升到村庄上空,就再也不见踪影了。于是,整个村子就像被一张大网罩住了似的,笼在迷迷朦朦的烟雾中,如仙境一般,虚无缥缈,亦真亦幻。炊烟真是一个诡秘的魔术师,任意挥舞它的手臂,就给人留下无限的遐想。
炊烟是一首快乐的歌,记载着童年的幸福与憧憬。农村孩子的暑假是无忧无虑的,他们不需要做无谓的习题,也不必上各种各样的补习班,可以自由畅快地撒欢。那时的我总是和同伴们扛着虾网,顺着村边的小河去摸鱼捉虾,有时会走得很远很远。可无论网到多少虾蟹,每当炊烟升起时,都会顺着河埂急急忙忙地赶奔回家。看着活蹦乱跳的鱼虾,母亲总是笑嘻嘻地说:“你真准时。那今天就烧虾米糊给你吃。”虾米糊是我最喜爱吃的。
又是一年芳草绿,我回到几年未归的老家。田间地头到处洋溢着泥土的气息,仿佛人与自然融为一体了。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是多么惬意、多么畅达啊!我高兴地玩啊玩啊,陶醉了。这时,奶奶在村口大喊:“吃饭了!都(下午)一点了,你还不回来呀?”“该吃饭了?我怎么没有看见做饭的炊烟呢?”奶奶说:“傻小子,现在农村变化可大了,做饭不用柴草了,都换上电饭锅、液化气了,所以你是看不见炊烟的。”
哦!我恍然大悟。
我爱炊烟,但我更爱这无“烟”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