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些日子地上见了些雨迹。下了课在雨中看树,偶然间听到别人提起她们小时候的事。小时候,我曾有一把红色和白色相间的小伞。那时候我爱吃虾条,每袋虾条都赠送对奖劵。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吃了几箱虾条,最后才中了那把小伞。一把小伞也快乐了我整个童年。
我常常拿我的伞和同院的文文炫耀。我有一把伞,你有吗?可是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一直到现在也没回答我。她的年龄一直在我日记本里摇曳,有一页滴满蜡烛的红泪。。。
西伯利亚的寒流带走了整个春天的阳光,消散在再也无法燃起快乐的家里面。文爷的手满是血,在小院里踱来踱去。那时候,我还是文爷的邻居。争吵似乎成了他和他儿子交流的唯一方式。他们凄厉的争吵声穿过层层阳光抵达我的耳膜。我害怕,也庆幸被打的人不是我。最后他们在法庭上见了面。争房子的事情就像一颗沉重石头投入了湖水。起初的波澜以为是平静的基础,谁知道它仍旧在岁月的流水中闪烁不定。
有时候我也去文文家和她一起睡。在夜里听到皮鞭与女孩肉体摩擦的声音。劈哩啪啦的皮鞭声和女孩的哭声回响在整个楼层。凄厉的哭声若同在黑暗里被保护起来的月光,遥远又令人胆寒。后来那个女孩就再也没有上学。再后来她就有了孩子。这个孩子似乎是安眠药让她的靡靡之音睡去。这女孩是文文的大姐。她没发现她的单薄的爱情一直在飘摇。
文文曾是我最好的朋友,如今也成了疯狂的一代人。在某种程度上说她也是这个家庭的牺牲品。文爷一直是个温和的人除了待他的儿子。那时我所住的地方是政府家属院。那里的每一个人都享有着高额的退休金。可以过着几乎与世无争的日子。院落不大,有一口古老的井,一年四季都是绿悠悠的。就这样在这个平静的院落下面,休息着一颗一颗饱经风霜的心。
我家在院落的东北角,这也是我唯一的能记住方向的地方。原本门前种的有梧桐树,后来被伐掉做了棺材。房子也有了年份,有时会掉石灰泥块。我刚学绘画那年便把墙上都画上了公主与王子。柱子上用毛笔写上自己的名字,把我的床涂了朱砂。
那些曾在我童年里划过重重一笔的人,如今都轻描淡写的去了。我不再对谁撒娇,和谁打架。孤独之感像细挑的长蛇,在我的血液里横冲直撞,它的皮囊刺痛我的心脏。和几年前不一样的是。我现在能平静的回忆那些事不管是好的或坏的。该怎么说呢?很多人都不想长大,其实他们不知道这世界上有比快乐更美妙的东西。比如说痛苦。
现在我寄生的地方,每天都有很多很多的人。我们没有感情,只有交易。我们互惠互利这样也够了。有些人真的很惨,让金钱成全了他们的满足感。那院落里的寂寂百草,等待着涓涓流年的洗礼,亦如烛台上垂泣到明的红泪。
希望还能梦见那些年爸爸在院里种的月季花。那些我离不开的,也离不开我的月季花。再有些日子就是我的生日了。我知道的我会在别处再看见我的月季花,文文也一定要忘了我,从新开始生活。春去春来,你莫痴笑我多情的人生终难解的悲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