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的保护装备正被教官在我的身上推来推去,发出叮当的不和谐的声音。24个人手拉着绳索,在不远处用期待的目光紧紧的盯着我的一举一动。 我转身抓住那慢慢向上延伸的梯子,短短的路程在我看来似乎无穷无尽。我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是如何爬上梯子的,只知道当时自己的双手和双腿还是有知觉的,头脑也还是冷静的。 背上的绳索越来越紧,我爬到踏脚板上,双手牢牢的抓住身后的柱子。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绳索又神经质的紧了紧,我能清晰地感觉到同学们紧张的心情正顺着这条动力绳快速朝我传来。
我抬起头,望了望悬挂在头顶的架子,它在风中摇晃着,在阳光的炙烤下邪恶的闪耀着。根本抓不到!它太高了!自信似乎突然随着地面而离我远去了,我紧紧的依靠着背后在风中颤抖的柱子,感受着脚下如清风、如初阳、如薄雾、如轻烟一样不靠谱的踏板,环顾着空荡荡的四周。 我开始朝地面上看去,人们都抬着头,只要是认识我的,都用眼神和表情在无声的催促着。我想跳,我不想被人笑话,但双腿仿佛在一瞬间不受我的控制了,无论我再用力,它就是不肯挪动半步。双手似乎被黏在了柱子上,无论我再怎样坚定自己的内心,它还是不肯给我面子,不肯松开环环相扣的十指。
柱子摇晃着,下面模糊的人群也跟着摇晃着,我从来不知道自己也有如此强烈的恐高症,我更加用力的抱着柱子,频频摇头,试图摇掉阻止我前进的恐惧,但脚却也在不知不觉中缓慢的向梯子靠拢 跳啊!突然,我听到了黄泽炬的叫声。 没事儿,死不了。这是一开始就显得异常兴奋的王智睿。 死不了,死不了。队员们十分有节奏感的大吼着。 上来之前,我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早就知道虽然自己是唯一一个女队长,但第一次做危险动作的重任还是要光荣的压在我的肩上。可虽然如此,谁能想到面对的是如此诡异邪恶居心叵测的一个项目呢?说实话,我不相信我不会死,对我来说,要是双手没有抓牢那高不可攀的架子,就是死路一条,就是碎尸万段。 但同时我也清楚,不能再这样无聊的耗下去了,或向前,或向后。我更加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同学们心中高大光荣正义纯洁的形象不能因为这个项目而轰然倒塌。我的手在不知不觉中松开了,柱子也在突然间摇晃的不是那么猛烈了,我听不到任何声音,感觉到连流动而过的空气都滞留下来,等待着我的决定。
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我想着,朝前走了一步,手往上伸展,脚尖离开了摇摇晃晃的踏板 白刃临头唯一笑,青天在上任人狂。实在是奇怪,当真正跳出去的那一刻,反而什么都不想了,不再瞻前顾后,权衡利弊。害怕?恐惧?都没有了,甚至我的目光里都没有了地面上的同学,空中颤抖的柱子。我只能感觉到自己弹射上去,又突然降落,像叶片一样在绳索之间高速旋转,朝地面滑去。 脖子上的绳索猛的一挑,下降的身体迅速被拉直了,在队员们的帮助下,我竟然毫发无损的降落到了地面上!这真是世界第八大奇迹!
其实,是我们的心在作怪,当我们否定了自己时,再怎么努力都不会成功。我们每时每刻都会面对自己给自己出的难题,面对自己给自己设的阻碍,但我们要想办法突破它。当真正突破了它之后,会发现一切都很轻松,当时的害怕和多虑就是为了蒙蔽我们的眼睛。其实,突破自己,才是最终的目的。 我开始狂热的希望能让我再来一次,再来一次,我一定会不假思索的跳出去,一定会勇敢的伸直自己的双手,努力的触摸架子。但往往决定成败的机会只有一次,我只能带着强烈的遗憾,看着跟我一样胆战心惊的队友在空中犹豫,然后自由落体,然后回到地面上趴着大腿不住口的叫:遗憾!遗憾! 跳的时候反而不再害怕,做完以后反而还想再来,也许,人的思维,是世界上最诡异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