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糕”这个字的,读来让人有糯糯香香的感觉。一个“米”一个“羔”,就是带着米香的洁白小羊嘛,从前,对此大抵也是这样的感觉。
每逢春节,家家户户都开始忙活了起来,炸菜、炸鱼……而我就会缠着奶奶做年糕吃,在我看来,这是必不可少的年的味道呢。
小时候,奶奶总会应下来,先带我去买大枣,每每我总是十分开心,把枣子一股脑装进袋子里,而奶奶只是笑骂着拍拍我的头,然后全倒出来,专门挑个大饱满的红枣,每个都仔细地掂量一遍才放心。
回到家,她先用水冲洗掉枣子表面的泥沙。烧一锅水,然后把红枣倒进去,在水里游泳的枣子们,活跃极了,各个把身子舒展开,圆润可爱。我更是经不住诱惑,在炉火旁边不停地转悠。等枣子熟了,奶奶便捞出控干水分,再教我用筷子一个一个地把枣核去掉。我虽然手脚笨拙,却也是乐此不疲地忙活着。
她时不时地和我聊几句:“小时候,你爸可是特别爱吃这个,大伙都夸我手艺好呢。”我笑嘻嘻地点头。
奶奶用葫芦瓢把黄米面舀到盆子里,放入红枣,它们一个个都像穿上了黄外套,在沙滩上调皮地打着滚。不一会,面就和好了,奶奶取一个面团,将小面团握在左手掌心,右手拇指和食指将面团中间捏成一个窝。她说:“握得越高越好哦,越高,意头越好。”
在我看来,她就像一个音乐指挥家,所有的食材都跟随者她的双手跳舞,美味被烹饪得满屋留香。她手脚麻利地把年糕装入蒸笼,叫我乖乖坐好等着。小孩子哪有那么多耐性呢,三十多分钟,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幻想着。
蒸笼上方已经冒了水蒸气,我在一旁,不住地探过头去,淡淡的芳郁萦绕鼻尖。奶奶把它们端下来晾着,不久,香甜、醇香便溢满了整个屋子。
爷爷和父母亲是从不参与这些的,而此时,却也都围绕过来。我迫不及待地拿起年糕,咬了下去,口感软化又略带韧性,红枣香甜绵软,米香丝丝渗出。
一家人团坐在一起,在温暖的夜晚,开一盏橘黄色的灯,父亲笑着回忆说,小时候每当过年,没有好的吃食,奶奶就会为一大家子人做年糕吃,那时候,偶尔没有面,奶奶便向邻居家借,做好的年糕,也会留下一部分,让父亲分送给村子里的玩伴。虽不易多吃,但每人能分到一块,来年的日子就一定甜甜蜜蜜的了。
多么温暖啊,难得的分享、祝福、甜蜜,仅用一块年糕,就把一村子人紧紧地聚拥在了一起。
这份美味,是我的独家记忆,此后的成长,无论我去了哪些地方,吃了哪的年糕,都没有这份奇妙的感觉,那种温暖环绕、舒心踏实的感觉,大概,这就是家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