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板从床上弹起来的时候感觉有些恐慌,倒不像是做了什么恶梦,于是倒头就睡。转了几圈却怎么也睡不着。猛地一睁眼,看了看床头的钟,6点58分,谢天谢地,上帝还无比仁慈得给了她2分钟让她在出发前照顾好形象。
7:00的公车,她赶上了。
7:10的时候她下了公车,买了2个肉包。吃完一个,已经到老师家门口了。她进来,搬了把椅子坐在我旁边。
9:00的时候,我听见豆板的肚子“咕咕”地叫了两声,于是用笔点了点她,“嗨,你的肚子整点报时了。”她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9:30的时候,豆板的肚子又叫了。我仿佛听见破茅屋年迈的杜甫,饿着肚子吟诵着“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虽说困境创造诗人啊,但我仍怀着一颗忧国忧民的心,把我的储备粮递给了豆板〔也不是啥特别的,就一菜包〕,豆板摇了摇头,说她富着呢!
“切,富你还饿成这样。”
10:00的时候,豆板的肚子再一次不争气地叫了,前排的兄台二话不说砸过来一馒头。我说豆板啊,你就别硬撑了,人是铁饭是钢,没有饭的时候就让包子们上吧!于是她像变戏法一样从包里掏出早上剩下的那个肉包子,很淑女的拉开塑料袋,低下头书写她的饿狼传奇。哦!我疯狂的小豆板啊。再后来,她把我的那个菜包子也消灭了。可惜下课的时候她的肚子又叫了。
我和豆板的行程是一样的,上午补习化学,下午补习物理。相对于上午,下午稍微空闲一些。1:30的时候,我在老师家楼下看见豆板,她看到我便很兴奋地跑过来说:“慧,陪我去吃炒面。”我说你怎么三天两头不吃饭啊,她习惯性地抓了抓头发,特无辜地说了三个字:“忘—掉—了。”我晕,那你自个儿快去吧!她说不行,一定得有人陪着去,万一半路上饿晕了不是很没有面子,我说那你让我边看你吃边流口水,我不是很没有面子。她说那好吧,我请你吃圣代。我二话没说拉着她奔向了面馆。
下午上课的时候,正听到兴头上,突然感觉有一爪子抓我,回头一看那爪子是豆板的,她正以一个垂死的老人的极曚昽的眼神看着我(真的只能算眼神,眼睛是几乎找不到了的),半天吐出三个字“我—好—困”。困你就睡呗,这还要向我请示。您老人家爱睡多久睡多久。她摇了摇头,拿笔指了指老师。“豆板,你安心地睡吧,老师来了我叫你。”她甚是满足地笑着进入了梦乡。哎,豆板这孩子也忒不争气了,谁就睡吧,还讲梦话。讲梦话也就算了,讲点有意义的事多好啊。比如牛顿托梦最后一题的解法啦什么的。天晓得她偏偏以不小的分贝喊出了“妈,我要吃鸡腿。”周围有人回过头来看,我只能以一个超级无辜而无奈的笑脸解释豆板犯下的美丽的错误。此时的豆板,全然不知道我有多么地想把她踢回火星。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有吃有睡有滋有味地过着,我问豆板“我说豆板啊,你有什么理想没有?”豆板看着很远的地方,摇了摇头,“不知道啊。”我们俩就一起重复着这句话,看着手拉着手的我们俩的影子,逆着光慢悠悠地走。
后来我再问豆板这个问题的时候,我们俩在山上。也许是借着山的霸气吧,她说她要当全宇宙最权威的助理专家,我说豆板你就从这里出发吧!她使劲地点点头,说“对!”。“真是的,对什么对,我让你从这儿出发跳下去,给咱伟大的毛主席爷爷当助理去。”豆板一听完就过来拧我,我说别啊!这才叫权威不是?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再怎么不情愿,高三还是华丽丽地来了。豆板说,这是幸福来敲门了。我第一次觉得豆板讲话有深度,谁说不是呢,数十年闯荡江湖,让我们在没有理想却满是理想的矛盾中勇敢地想要杀出一条血路,赶路的我们始终相信,奋斗着的人,面包会有的,房子会有的,幸福也会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