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外的景色匆匆的掠过我的眼帘,伴随着火车有节律的颠簸,手里捧着一本《爱你》,翻开,合上,又翻开……旅途的寂寞如同砭骨的寒风,阵阵袭来,冷却了思想。冰封了心灵。
蓦然起身,去冲杯热咖啡吧。不经意间,和一个大哥哥撞了个满怀。我连忙道歉,很诚恳。不过,我从他那双满含微笑的眼睛中已读出了他的谅解。
坐吧,我邀请道。
你这是要去哪里啊?杭州?上海?我问道。
上海。他将一个玻璃瓶紧紧揣在怀里,注视着车窗外被夕阳的余辉磨蚀得越发平滑的山丘。
冒昧地问一句,你去哪里是办事么?
恩,看,就是这个。他指了指玻璃瓶,并娓娓向我道来。
那是一个深秋的凌晨,万籁俱寂的时分。他的哥哥把巴掌大的螃蟹从篓子里抓出来,小心翼翼地用板刷刷洗,冲净。处理干净了,整整齐齐地放进蒸锅,点火,迅速压牢盖子。此刻,听得见咔咔嚓嚓的声响,看得见蓝色的火焰,一切都那么宁谧,恰似这个凌晨,听得见心跳。
开锅的时候,热气扑面而来,刚刚还是青青的、灰灰的螃蟹,现在已是黄里透红,很灿烂,很鲜艳。
第一缕温暖的阳光正透过厨房的窗子,投下了可爱的光点。
他盯住螃蟹,左手托着,右手拿着牙签,一点儿一点儿地剔着蟹肉。大腿骨的肉藏得很固执,剔的时候,要费点劲。牙签不听使唤了,而螃蟹腿的肉也故意挑衅似地,他干脆用剪刀,啪的一声,生怕剪坏了。白白净净的蟹肉慢慢的在他的面前堆起一座小山,他看着,心满意足。
天已经完全亮了,听得见楼下老人锻炼的吆喝声。
他把剔好的蟹肉装进玻璃瓶,放上少许香油,用保鲜膜封口,压好盖,放进小袋子里。
瞧,就是我怀里的这一瓶。是我哥要我嫂子带去上海的岳母家的。我正帮她看管呢!估计他们今天就可以吃上。他微微含颚,脸上写满了对兄长的敬意。
我想,当他的岳母看见这一瓶蟹肉,不定会……有时,省略号只是用来代替眼泪的。
此时,夕阳已经沉沉的入睡了。我的心里却有一股难以名状的暖流涌上心头,我仿佛看见了那个温柔细致的男人,也读懂了亲情的广义。
那一刻,我读懂了温柔,读懂了一个儿子对母亲的温柔。
呵呵,我轻轻地笑了起来。
笑什么?他不解的问。
我语气很轻地说道,总以为女儿对母亲好是天经地义的,是最贴心的,却不料天底下也有这样的男人,可以如此细腻、认真、专注地对母亲好,捧上自己的贴心。
男人的心,也有温柔如水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