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兮衣兮,绿衣黄里。心之忧矣,曷维其已!
——《诗经·绿衣》
曾记当年,歌我繁华,踏歌曼舞云袖,却叹一声不得求。戏子在唱哪一出生愿离别的戏,而我只能淡看他人眼中戚戚,死欲相别,你却未留下只字。
——题记
三千繁华三千恨,他望向这条长街,叫卖声依稀可闻。
他慢慢走到卖糖人的摊前,各色糖人栩栩如生。摊前的老人眯起眼睛,头也不抬的说,“想要什么模样的,小老儿给你做。”
“不用了。”
他忽然想起那年两小无猜,最喜欢看老人做糖人,一看便是半天。
他没有钱去买糖人,却心里想着要做些什么,让她高兴着点,做了一天小工,决定要做一个纸鸢。为做这个纸鸢,削竹为骨,糊上纱纸,却不小心扎破了自己的手指,划下了小伤口,而他兀自不觉,当她问起时,漫不经心地说是些旧伤。
身上白衫旧衣冠,他寂然地倚着堤边垂柳。这桥,是否见证流光似水。
轻步过桥,想起那年他征兵入伍,他与她,在桥边相别。
他不愿她白白浪费青春,愿她找个好人家。她素衣布衫,掩口嫣然的一笑,是她说,他在她心中早已是她的夫君,这些年岁不要也罢。
他上了战场,虽未拜过堂,也没有真正地给她个名分,但他一直都清楚,他是用命来爱这个女人的,就是因此,他也要留下他的命。
一封家书,一件棉衣。两两相望,一个热血沙场,一个浣衣素妆。
回到家乡时已是三年之前,她见着他,满眼热泪,许久只得一句:我日日盼君平安归来,如此我心便安。
他甚觉和她在一起的那一月是最美的时光。她歌尽繁华,他为她折一枝桃花;他吹笛月下,她踏歌而舞,步步生花。
时年烽火四燃,他提枪跨马赴战场,又与她相别。她说的还是那句话:到我死的那一天,我的心亦是候着你的。
他在千万里外,想起她的话,争着一口气,从死人堆里爬起来。他的妻……
他后来当上了将军,这十年,他的妻一直等着她,直到她死的那一天。那两年,她典当了可以典当的所有,心里惦着战场上的他,却未能有个好命等到他回的那日,终是得了病。这个苍白的女子,躲不过这一劫。
是什么劫?他笑叹红尘弄人,这一场戏,她不能陪他走到最后。这一场劫,名唤因缘。
他在她的墓前,薄茶轻洒,淡淡说起这几年来的过往,说自己多么想她,想她的声音,想她的模样。
“有来世……”他的声音哽咽着,这个战场上风姿丰伟的男人卸甲闭目,嘶哑地叫了声她的名,“我没能用命来好好护着你,来世我们不知道会在哪里相见,但这辈子我会一直惦着你,一直到我死的那天。”
“别人我都不想要,我一个人也会很好的。那几年一直很多话想对你说,现在你什么都听不到了。”
“你清清淡淡的这些年,你这样好的女子,怎么值得我只用这么几辈子来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