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船上时,我并没有坐在舱里,甲板上的海风清凉,让人很舒服。船后划出一道宽的波浪,像路。刚出发时有人指着不远处说,那时军港,而我却并没有发现多少军舰,只有海鸥盘旋飞过,多出几分空旷邈远。
有不少游人在拍照,热热闹闹的,摆出各种姿势,但不久就厌倦了,纷纷回仓。四周是海,无边无际,甚至找不到一个支点,遥望它的人也会觉得无聊。可是,大海,它已以这种姿势保持了亿万年。读懂或读不懂它的人,都会升起一种渺小感,因又有了多少诗人的喟叹。
到岸后换乘汽车,沿着波光闪闪的海岸线行驶。一路上我一直饶有兴趣地向外张望,直到沿盘山路逶迤而上才开始闭上眼睛小憩。山路上车遇了点小麻烦,因为坡度太陡,试了几次都没有爬上去,等折腾上坡后我早已被颠簸赶走睡意,不经意向外望,看到远处巨大的发电风车。“那是德国风车,岛上风很大的。”有人低声说。
天空纯净并且蔚蓝,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出海的好天气,只是湿润的空气很舒适。而第二天看潮水的路上,满脑子都回响着LOST TIDE的旋律,凌晨的幽暗中在岛上林间行走,没有车水马龙,甚至也没有人声,世界安静地令人感动。
是的,安静地令人感动。
寂静山林,何时归隐成值得怀念的符号,在远离纷扰找到它时,它让感知它的人都如获新生。
看表,我暗觉已经够早了,却也知渔人们更早,他们早已收拾好一切摸黑出海,为生计忙碌奔波着。在这个季节,接待众游客也能为他们增加不少收入。昨天晚餐吃罢海鲜,有人跟主人闲聊:“你们每天吃这个也不错嘛!”皮肤黝黑的女主人扎着两手和善地笑了,她让人看它厚大粗糙的手掌,布满老茧,说,其实也挺辛苦的。那是否美丽的风光,都只在游客眼中?我想起在岛上闲走时路过一个地方,腥味特别浓重,我几乎是掩着鼻子落荒而逃。若在那儿生活,我是绝对住不下去的。只是,无论所爱的风光,还是所厌的气味,对渔人来说都已归于平淡。
并不是所有海岸都是美丽的。就像脚下大堆大堆的贝壳或海螺,在岸边堆积,涨潮后被淹没,退潮后又露出。大多是残损的,小孩子拣起一枚,惊呼道:“看呀!多像蝴蝶。”而在这目光的背后,太阳升起又落下,海水亘古不停地运动,独像诗韵,仄仄又平平。海岸勾连了海与岸,阳光洒下。面朝大海,迎面而来是湿润氤氲,背后却依旧一片灼热。我靠近它,捧起一朵浪花。我远离它,便看到海岸渐渐远逝,如万世老人,慈祥地注视着人来人往,以及沧海桑田的变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