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庄,好熟的一个名子,似梦又非梦。
它仅仅是我记忆深处一座无人知晓的小村子。
我应从何说起,我应从何找起,那无人问津的地方。
问天,天不语,唤地,地不应,我也只能跟着那依稀的记忆,沿着那涨满乡愁的河水,飘回我向往已久的故庄去。
秋天的故庄充满惆怅。
天,阴阴的,风,冷冷的。蓦然回首,那天水交接处,一片昏黄。
刚进庄,是一条宽阔的大街,名叫“放首街”。
一面应是往来多如麻的船只,有的载客,有的卸货,渐渐的,人们那烦忙而又不缺节奏的劳动场面模糊了,只有那冷冷的河水,不见船的踪影;另一面应是店面林立,彼此参着不齐,却又忽高忽低的吆喝声,然而也模糊了,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磨肩接踵……而现在,只有我一个人在街上静静地走着。
走到街尾,才发现,这里有一条长长的巷子,名叫“瓦隙巷。”
进了巷子,才真正感到,什么叫“正入万山圈子里”。两边是高高的墙,墙头有微微下垂的檐,一眼望去,好像进入迷宫一般。那墙,你根本找不到哪两声石砖是等大的。地下同墙下一样,也是用大小不等,凹凸不平的石头砌成的,这里的一切都是青灰色的。
往前走,有五、六级台阶,上去后那里有一门,虽然没人,但门却是敞着的,记得原来,这里常坐着一个编柳筐的老人,他用爬满老茧的双手,编出一支支精细的工艺品时,眼里却流泪了,也许是因为看到了生活的痛处,然而,也渐渐模糊了,而这次模糊了的是我的泪,因为,这一切的一切太孤独了。
再顺着巷往前走,便出来了,这里有一座茶楼,虽没有招牌,但在这故庄上,没有人不知道它的名字——“三请茶楼”。
这里原先是全庄上人最多、最晚熄灯的地方,到打佯时,撵都撵不走,老板只好亲自一个个的请三次,才算请走,客人不知换了多少代,老板也不知换了多少个,但唯有这“三请”的老规矩没有变。
看看今日的三请茶楼,从楼顶到墙底,哪里都是风尘仆仆的,似刚从大漠回来,那紧锁的门,那残缺的窗,那苦苦在风中挣扎的破幡,虽“茶”字的左半边早已不知哪里去了,但,我还是认了出来。
风依旧刮着,到处都是砂石漫天,但,我依旧独自静静走着。
拐了弯,便是“望故阁”,登上这阁,还真的看到了故庄全景,古色古香的阁早已没了往日的风采,那我异常珍爱的雕梁画栋,早已被风侵蚀透了。
最高处,有一亭,名为“临风亭”。阁后,便是那模穿全庄的河——更愁河,名子谁起的,已无从考证,但却有详解:“去一愁,添一愁,故庄河,载满愁,人因愁去,怨因愁起……”
站在这亭上,望那望不尽的东流水,愿能载着我的愁归去。但愿不要让我带愁入眠,带愁入梦,带愁入庄。
也许,梦醒了,一切都好了。但,谁又去为故庄解愁,我那内心深处无人知晓的故庄,你,让我拿什么来整救你,我深爱着的故庄。
故庄,一个渐渐模糊的名子,似梦又非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