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了火车,离开了这个城市,离开了母亲。
这些天,我来看望母亲。父亲在另一个城市。是的,我是个生活在单亲家庭的孩子。
现在,我要回家了。我的父亲在等着他的女儿回去。
以前,我是不会单独一个人去另一个城市的。我不敢。
“怕什么?你以后总要独立生活啊!”父亲的这句话,我总会想起——在自己胆怯的时候。我信步踏上了车厢,坐下,隔着窗户,我能够看见母亲泪湿的脸,面对母亲,我用微笑说了再见。
车厢里的人,一个一个渐渐增多了。我能看见车外面的人们,有的还在互相道别,到处都是依依惜别的场景。随着火车“轰隆隆”地发动,我回头望母亲的脸,模糊了。越来越远了……
我安静地坐在车里,安静地望着窗外。我看见那些绿色的景物一直不停地向后退去,我却在前进。在下车的时候,会看见父亲的身影吗?他会来接我回家吗?我问自己。
在临行前一天,父亲把我拉到跟前,对我说:“潇儿,明天你得一个人去妈妈那里。”我惊愕:“为什么?爸!”“必须,你得出去闯练闯练。”“那……我回来时,你会来接我吗?”“不会。”“我害怕,爸。”“怕什么,你以后总得独立生活啊!”父亲的回答,简短却又带着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
父亲一向是言出必行的。他不会来接我。我坚信。
那年过春节,我养成了睡懒觉的坏习惯。
某一天早晨,我还躺着呼呼大睡,??中看父亲走到床边,我听见什么什么“在3分钟内起床给你100块钱。”我傻呆呆地听见100块钱,“嗖”就蹭起来,两分钟搞定,然后我头脑便清醒了,感觉他在逗我玩儿呢。我没想到,还真就看见一张亮晃晃的钞票,毛主席还对着我微笑。那一刻,我感到诺言的份量。
忽然间,火车停了,坐在我身边的人陆陆续续地下车。当车开动的时候,旁边又坐上来一个小女孩。她对面坐着的应该是她的父亲吧。我猜。
小女孩脸蛋长得挺乖巧的,她抱着一个大大的、毛绒绒的“猫”。那“猫”很可爱,很干净的样子,重要的是,它很像父亲在我小时候给我买的那个,那个“猫”现在还一直趴在我的枕头上。
那“猫”,是我挨了父亲的一顿揍,才得来的。
想起小时候,自己那样喜欢猫啊,狗啊之类的小动物。但是,大人们嫌麻烦,就一直不答应养猫养狗的事。于是,我也就特喜欢跑到王叔叔家去看小猫咪。父亲就一直告诫我:“可不能把人家的宠物给弄丢了啊!”那次,快要天黑的时候,我才把小猫送回王叔叔家。凑巧,王叔叔不在。我便把小猫放在他家门口,就离开了。到了吃晚饭的时候,王叔叔来我家说小猫不见了。父亲随手操起小木凳便向我砸来……
现在想起还隐隐约约觉得疼痛。
后来怎么样,我已记得不太清楚了。只记得第二天王叔叔又来跟父亲说,小猫自己回来了。然后不知道为什么后来父亲给我买了一只“猫”。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小女孩的问题把我的思绪拉扯回来,“姐姐,你包包里鼓鼓的,装的什么东西啊?”“是书。”
对,我在母亲的城市给父亲带回了一些书。在我眼里,父亲是极其爱书的。每逢他从外地回来,总会为我带上一两本古今中外的名著。还记得父亲曾经给我说过:“潇儿,书这家伙可不能轻视啊。”所以,我和父亲一样嗜书如命。
这次我找到几本父亲一直在寻觅的书带回家。想给父亲一份惊喜。抱着这些书,心里面真的有种踏实的感觉。
看着手表,时间刚刚好,车停了。
我抱着书,下了车。在站台上,在嘈杂的人群中,果然没有看见父亲的身影。
迎着风,疾步前行,我得赶快回家,父亲一定在家里等着他的宝贝女儿。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