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进刚装修好的新屋那天,所有人都乐呵呵地笑了,连素来不合的奶奶和婶婶也破天荒地站在一起聊起家常。
新屋一共有三层,第一层有个厨房,里面所有的摆设也都焕然一新了,原来因为有十来年历史而总是发出声响的老桌也被丢掉了,换上了一张极尽奢华的新桌。第二层和第三层是爸妈和我的房间,还有一件客房,爸妈的房间里也摆上了电脑——尽管他们对于网络一窍不通,客厅里一台大大的黑色数字电视,仿佛是向每一个路过于此的人张扬着骄傲着自己的庞大身躯及其异于其它同类的功能;而我的房间,也找不到往昔的一丝影子了,一台黑色精致的电脑取代了原来的白色电脑,墙上我儿时的印记也全被抹去,“呵,那面墙怎么可能还在,恐怕早就已经被拆成一块块废砖了吧。”我自嘲的笑笑,打开窗帘望向天空,盯得久了,才发觉眼睛早已盯得生疼,伸起手揉了揉,指尖潮湿一片。
从此,旧颜住进新屋。
平静的生活没有维持几天,家里又恢复了过去惯有的喧闹。
“当初是你们家先提出盖房子我们才不得不一同盖的,这三万块就应该你们家付。”女人尖锐的叫声穿透了我的耳膜,刺激了大脑。“三万块钱?那不就是之前二婶用来装修而向老妈借去却就不见还的那笔钱吗?”思及此,我上楼的脚步不觉慢了下来。
“什么?你们家装修我们家付钱?你做梦呢!”一阵熟悉的声音传来,我下意识地朝楼下望去,只见老妈满脸通红,指着对面的二婶气呼呼的说着。
虽然之前我们家和二婶家的关系一直不亲,却也是不冷不热,从未见过她们如此大动肝火,这用来装修的三万块,还真是威力大啊!心下却也突然想到,这毕竟是大人的事,我不该管,于是又赶忙走上楼去。
第二日,老妈顶着重重的黑眼圈来到房间,想必昨晚二婶也没睡的多安稳吧,因为我人虽在楼上,但楼下的骚动却仍旧传入了我的耳中。两个女人锐利的声音像两把带着寒光的刀,把本就所剩无几的和睦一点点剥削殆尽。
空气莫名的压抑,自搬进新屋后,因为老妈嫌楼梯难走,再加上和二婶的事,所以来我房间看望的次数也一日不一日少,所以每次我回家后也会习惯性的锁门,因为即使相对,亦是无言,就像现在,多么可笑啊,一对母女竟无话可说?!
我转身下楼梯,互相想起以前那个旧屋,那个没有楼梯的旧屋,那个并非用金钱堆砌的温情小屋。
思绪奔腾间,仿佛又回到了那段住在旧屋的时光。因为那时学习还未像现在这么忙碌,空闲的时间也比较多,跳格子成了我那时最大的乐趣。每次闲暇时我都喜欢在地上画出一个个方方正正的格子,然后招呼小伙伴们一起来玩,玩到决定胜负的关头时,双方队员都会激动地呐喊,为各自的队伍助威。那一声高过一声的加油声刺激着大家年轻好胜的心,每每这时,我都会表面上装着很镇定,其实心里也早已是翻江倒海了,一边想着一定要在小伙伴面前出出威风,一边又害怕对方太强,而一般这游戏的结果都是以我的失败而告终,每每这是,老爸老妈就会从家里出来和我一起玩,奇怪的是,最终的胜利者也基本是我,被喜悦冲昏头脑的我也未去细想那胜利背后的东西,只顾沉浸在快乐之中,我就这样无忧无虑的笑着,笑着,让所有纯真的笑脸铺满了那片无尘的天空。
而如今,那块被我留下无数格子的地也早被铺上了一层新的水泥,再也找不到昔日的那些小格子了。
没什么悲伤,我只是念旧。
温州市平阳县第三中学初二:高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