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闷的仲夏夜,孕育着一场暴风雨。我合上书,揉着眼睛,走向阳台。遥望那深沉、看不透的夜空,我的思想依然停留在方才读过的那本书上。在那本书里,柏拉图说,人的灵魂原是生存在别的星球1的,一到了地球上,便寄托于肉体;肉体一灭,灵魂就重飞回至那个“理念世界”的星球上去了。
面对这黑幕似的夜空,我觉1}这种理论十分可笑。人死了,还有什么灵魂可谈?谁又亲眼歹过灵魂?再说,灵魂这东西究竟是一种什么质呢?一团烟雾?沉思着…………我仿佛感到那黑幕一下子拉开了,呈现在我眼前的一片灿烂的繁星。突然,远方有一颗特别明亮的星星,离开天向我飞来。
近了,近了,原来是个满身披着霞光的人厂一,一个生生的人。近了,更近了。啊!那齐耳的短发、秀丽的眼睛、毅的嘴角、纯朴的微笑……多么熟悉呵!这是……张志新!!我的心激烈地跳动起来,奔过去,紧紧握住她的手。“张阿姨,您、您不是被他们害死了吗?”她微笑着点点头。“可您分明在我的眼前!”她又微笑着点了点头。她怎么一句话也不说呢?我猛然想起了那件令人心碎的,发生在她就义前的事,眼泪不禁一下子涌了出来。“张阿姨,您回来吧1这几年我们祖国发生了多么大的变化呀!您回来和我们一起建设四个现代化吧!您……您回来吧1"她握紧了左拳,放在胸口,眼睛里放出异样的光彩,另一只手则指向天际的一颗最亮的星。我不懂这意思。可这时,那该死的柏拉图的灵魂论又不合时宜地从我脑海里冒了出来。终于,我怯生生地问:“您牺牲了,可,可您又活着。您这是,这是灵魂吗?”她又微笑了,拢了拢头发,抬起手来,向那广阔的星空划了一个大圈子。然后,她亲切地望着我·,·…“轰隆隆!”一个惊天动地的响雷在我头上爆炸了!她、星空,都不见了。我茫然回顾。“灵魂、灵魂,我方才看到的那不正是吗?·…。。不,不!那是梦—幻觉。”我揉了揉眼,再一次否定了柏拉图的灵魂论。‘可我又是多么舍不得否定那一个闪光的幻觉呵1是的,人的灵魂在肉体死灭之时,也是随之而灭的。可是,象张志新这样的人,象古往今来成千上万为了真理而牺牲了自己肉体的人,他们的灵魂难道也随之灭亡了吗?也竟然和那些凡夫俗子、个人主义者一样吗?啊??1谁会毫无憾意地说出“没有区别”这四个字来?
不!他们这种崇高闪光的灵魂其本身就意味着一种永恒的精神力量。她将永存卫她将永存,我几乎要呼喊了‘我们这个世界之所一以有美妙的歌声、灿烂的阳光,形形色色的阴谋家、逆历史潮流而动者之所以不能永远得逞,我们伟大的民族之所以能历经万劫而始终挺立于世界民族之林,不正是由于这种灵魂的永恒存在吗?一!说到死,她指星球;说到生,她指宇宙。
噢,我终于明白了:星球的生命是暂存的,而由这些暂存的;光明的、坚实的星球所汇成的浩瀚壮丽的宇宙,却是永存的1啊!我赞美你们,你们这些为了中华民族的生存,为了人类大同的实现而身亡者的忠魂!你们的灵魂是形成这宇宙的最基本、最炽热的星云!又一道闪电,又一声惊雷,一场大雨铺天盖地的落了下来,但留在我眼前的却仿佛依然是那满天的繁星。我明自了,真的明白了。但愿我也能成为一颗小星,在社会主义四化大业中燃烧、发光!哦,那个灵魂,又一次地向我微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