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那个坡和那条河-青草地-1600字

2024-12-22下载文档一键复制全文

每个人的成长都离不开父母和老师的教导,说到老师自然的我就会想起我的启蒙老师严之新老师。做学生的时候只要写关于老师的作文我几乎都是写他,因为在我心中他一直是一位让我无法忘怀的好老师,虽然他仅仅只教过我一年。

这还先得从我的家乡说起,我的家乡在云南临沧市云县的一个小山村,我们村子在公路上面,离临沧市近一百多公里,离县城也有十几公里。我们那里山很大,一东一西两座大山如两条长龙隔着一条大河顺南北方向平行而卧,几个自然村就散布在这两只大山分叉出来的小山上,自上而下是每个村子的山林、房屋、田地。那岔山就像龙爪,相邻的两个村就依着山之间的小溪而分。很多条清澈的山溪分散着流入大河,河水却并不大,想是因为淤积的河沙很多,水流多已沉入水底了。方圆几里的几个自然村都属于一个乡,不过那时候叫大队,我们大队的名字就叫长坡岭。

我们村子坐落在在西边的山上,因为全村几乎都是钟姓,所以就叫钟家村了。我上小学的学校在东边的村子,和我们村子遥遥相对,那条山岭特别的长,叫长坡岭,我们大队的名字就因这个村而得名。我们那里山高箐深的俗话说得很贴切,“篮球滚下坡,带上晌午(干粮)找”,“看到对门坡,走到日头落”。从西山的村庄到东山的村庄,也就是我的家到对面的学校,要下一道坡,穿过我们村脚的公路,再过那条大河,然后拐上比我们村的路还要长很多的碎石坡路,这之间的距离最少也应该有三公里。

早年我父亲当过代课老师,所以我很小就能数些数字了。爹妈在田里干活,我就坐在田埂上远远地数大路上去上学的学生,没有学生数了,我就缠着爹妈送我上学,那时候因为母亲身体不大好,父亲已经不再代课了。我是家里的长女,父母结婚好多年才有我,然后慢慢地才有了两个弟弟,所以虽然条件不是很好,对我们姐弟却很是宠爱。母亲拗不过我,终于答应我去上学了。

自从我上了学,父亲和母亲担了很多心,不是因为路远,而是因为要过那条河和公路,公路上有车辆怕我不会避让,河水下雨就会涨水。那时我的表姐和姑妈住在我家隔壁,母亲就拜托表姐带我去学校,表姐好像也就读四年级吧,母亲说:“不要跑错班哦”;父亲也说大哥哥大姐姐他们是高年级的学生,我是一年级,要进自己的教室。在父母的叮咛声中我穿着母亲缝制的花格子开档裤,背着同色的小书包,欢天喜地地牵着表姐的手去上学了。

上个世纪的七十年代是个师资和教学条件都还很滞后的年代,我们的学校是村完小,校舍是地主家的老四合院。我上一年级的时候,河西的新学校正建设之中。教一年级的老师就是严老师,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四方脸,个子不高,理着小平头,穿着那时候时兴的青色中山装,黄军鞋,听说严老师也是代课老师。老师在孩子的眼中应该是威严的,而我的启蒙老师从来没有给过我那种感觉,他姓严人却很和蔼。教我们写字,他先站在上面教我们怎样握笔,教了再不时地跑下来纠正拿错笔的孩子,一遍再一遍,从来没有听到过他厉声地说话,更不见他责骂过任何学生。

我在班里是年龄最小的,连六岁都不到,人长得胖乎乎的,严老师格外的照顾我。下课了,他怕学生欺负我或者撞到我,总是走下讲台牵了我的手,所以他到哪儿我就随他到哪儿。刚入学对于我来说虽然感觉很新奇,不过我还算乖,不随便挣脱他的手乱跑。

严老师的家就在河那边和学校并排的一个村,那村因为人家所在的地方地势稍微平缓一些,村名就叫大平掌,隔大平掌一条箐村的又依地势叫小平掌。大平掌村到学校也要走一个破,那坡不算高,倾斜而上,尾巴甩向北边,和大河平行。严老师到学校不必过那条稍大的河,只要要过隔在山坡中间的小溪而已。早上上学了,我们来到河边,可以看到老师那村的学生几个几个的从那斜坡上下来,因为那条路多是隐蔽在那一面的,见到人也就一小截路而已。

严老师总是比我们要早,每次他就等在学校那村的坡脚,看到我,牵起我的小手开始走。长坡岭村解放前赶过街,当然那是在村里赶,村子中间的路用长条石铺就,两边的房屋也很高大,还可以推测出昔年的繁华。去村里的路就不好了,那是一条碎石路,都是大大小小的石头,如果不想栽跟斗得小心的看着路面。不过路面很宽,如果平整的话过一辆马车不成问题,前人在石坡上修整这条路应该费了很多艰辛吧。哥哥姐姐们在两边簇拥着我们,边走边叽叽喳喳地讲个不停,大家走得很快。遇到大一点的石头要迈过去,老师轻提一下我的手,犹如我的父亲牵我上台阶时一样,让我借那轻轻一提的力抬起脚的时候不至于太费力气。花格子裤子开档已经被我母亲缝上了,裤腿有些宽和长,我每迈一步,它们就在我脚下随着我的脚步欢乐地打着旋儿。

开学是九月,南方的雨水季节还没有过,下雨的时候,河水虽然不是很深,却比平时大了很多。这时候上下学,严老师就通过那斜坡上岔下来一条小路接送过河的学生。大一点的学生学着严老师的样子挡在上面,护着小的学生,顺水斜斜的过河,再小一点的严老师就背在背上过河。

就在我一年级下学期的时候,我们迁校了,高年级的同学全部迁到了河的这一边。因为教室还盖不够,加之低年级的两个班的老师就在河那边的村庄,所以低年级两个班依旧留在那儿。我们村就我和两个男孩子,没有了大同学做伴,过河和公路成了一个问题。

旱季的时候河水很小,下完学校那道长坡,严老师会说:“我们赛跑啊,看谁先到看到山坡。”他所说的坡就是他走回家的那个斜坡。他往他回家的路走,我们往坡脚下面的两三户人间中间穿过去,再经过田中间的路就可以看到老师走的坡了。听话的时候我们赶紧走,我们过完河了老师才会在山坡出现。我们向他的身影欢呼,他举举手,虽然无法听到声音,我们还是知道他在表扬我们。然后他慢慢地顺坡走,也有同学和老师一个村,可是他们只在坡上走一小段不见了,所以光光的山坡上就严老师一个人。那个山坡看去很平整,认为应该很好走吧,幼小的我因为好奇,一直有个心愿想要走走老师走的那个高坡。

那时候的我们是那样不懂事和贪玩,好多时候我们常常忘记老师的叮嘱,被沙石汇集成的小水塘里那些细细长长的叫小花鳅的鱼吸引,虽然从来抓不住它们,我们还是忍不住在水边试了又试。间或间一抬头就会看到老师还站在山坡上,然后才又记得老师的话“不可以在河边玩,”又连忙接着走回家。

我们走他也走,我们从河边再到公路是很长的一段距离,而老师走的坡就那么点,因为他的前面是一个断坎,有一些高大的铁蒺藜,到那里他就走不上去了。隔着那样远的距离,他的身影变得更小,虽然他站的山坡上没有一棵树,不仔细看却还是很难看到他,就算他挥手我们也看不清。他就那样固执地站着或者慢慢移动着,一直要等到我们走过公路,才会在山坡上隐去,那时候说明他下到大路了。

河水稍大一些的时候他就得送我们了,这时候他得饶路回家了。我们好小,他先把两个一起背过去,再来抱另外一个。背我们的时候他会说:“搂紧了,别掉下来哦。”我们答应着把小脸伏在他暖暖的背上。如果下雨了,他会陪我们到桥洞或者高坎下避雨,用两只大手臂把我们搂在前面。雨晴了,我们一点也不湿,而他的衣裤多多少少都会被飞入的雨丝淋湿一些。严老师把我们教完一年级就走了,听说他在临沧市林业局找到了工作,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看到过他。

很多年以后我也成了一名小学老师,工作之后的几年,我因为一件偶然的事情去找大平掌村的一位同学,这时候大河上已经有了桥。我去走了老师当年走过的路。才发现老师当年走的远看近乎光滑的荒坡,都是些高低不平的乱石,根本无法下脚,难怪会荒僻得没有一棵树,下面的大路倒是用了一些大石块搭成石阶。我几乎是弯腰而行,每迈一步都那样难。我的老师自高年级迁校后整整一学期都在这些乱石中走,只因为要看着我们平安地过河过公路。我久久地站在那些乱石之间禁不住泪眼朦胧,这深厚的师恩何以为报?

人的一生会经历许多的岁月,有的日子很漫长却不留痕迹,有的日子很短促,却会让你铭记一生。我不知道老师是否还记得那段岁月,记得他关爱过的孩子,那份关爱于我来说犹如明灯,足以照亮我长长的人生岁月,他让我明白为师之道,更让我看到人性之美。

做老师我也喜欢牵了孩子们的小手,有的孩子会说我像他们的妈妈,是的,因为我也得到过很多老师的关心和爱护,有过像父亲一样的老师,譬如严之新老师,他教会我这样对待学生,他让我相信老师的爱能够温暖孩子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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