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呼呼地吹着,雪漫天遍野地飘着,天地间白茫茫一片。强子和母亲行走在无边无际的旷野上,越走越走不出这片没有人烟的戈壁滩。天渐渐黑了,强子紧紧地拉着母亲的衣角,踉踉跄跄地跟在后面。母亲肩上搭着的皮囊来来去去地晃着,皮囊里的馍馍已经冻得像冰坨。“妈妈,我们迷路了吧?”母亲没有回答,只是越走越快。家里的两匹骆驼昨晚不见了,他们从早上出来到现在,除了中午停下来啃了半个馍馍外,再也没有坐下来歇息过。
“妈妈,我走不动了,坐下来休息一下吧?”强子用手晃晃母亲的衣角,却换来母亲一声呵斥:“不行,坐下去你就会冻死!”母亲越发加快了脚步。突然,强子被绊倒了,母亲像突然失去他一样:“强娃,你咋啦?你可不能出事啊!来,妈背你走。”说着,半跪在雪地上,拉强子趴在背上……雪地上,一个干瘦的人影来来去去地晃着,她干瘦的背上趴着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他趴在背上,灌铅的小腿总算可以休息了,可是没走出百米,母亲就把他放了下来:“强娃,妈背不动你了,你得自己走,来,妈拉着你的手。”母亲不由分说地放下强子,让他自己走。强子眼里浸着泪,委屈极了。天已经完全暗下去了,四周除了白茫茫的戈壁滩外,再也看不见任何东西,他们迷路了。
母亲决定不走了,她找到一个土洼:“强娃,今夜就在这里过吧!”她把身上的包裹拿下来,掏出馍馍,把皮囊垫在身子下面坐了上去,又把强子拉过来抱在怀里,拿出一个馍馍:“强娃,快吃吧!剩下三个可千万不能丢掉,你爹一定会来找我们的。”强子把馍馍递到母亲嘴边:“妈妈,你也吃一点吧!”母亲摇摇头,黑夜里母亲眼里亮晶晶的,强子知道,那是母亲的泪。头上的风呼呼而过,母亲毫不犹豫地解开衣服把强子拥进了怀里。
强子顿时感到一阵温暖的气息从母亲身上散发出来,一直扩散到他的全身。黑夜中,一对母子相拥在雪地上,孩子在母亲的怀里渐渐地睡着了,母亲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强子,风呼呼地吹着,怀中的强子不停地说:“好冷,好冷。”母亲把身上的衣服都披在强子身上,母亲流着伤心眼泪对睡梦中的强子说:“强娃,妈真的舍不得你,如果你活了下来,一定要坚强,要记得妈妈……”说着,她拿着剪子剪下了那一头长长的头发,把它放在强子的靴子里,强子好像感到即将失去自己的母亲,嘴里念着:“妈妈、妈妈……”
渐渐地,母亲听着一声声的妈妈“睡”着了。当早晨的阳光照射在脸上,强子醒了。看到晴空万里的蓝天,他呼叫道:“妈妈,天晴了。”说着就去推身边的母亲。可是强子看到,母亲漂亮的长发变成了满头的短发,像一篷乱草,眼角还挂着两颗凝成冰晶的泪珠,冻得发紫的嘴,身上除了一件贴身的衣服,其余的都披在自己的身上。强子动了动,发现靴子里有软软的东西,脱下靴子,掏出的是母亲的长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