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战乱的年代,他们相爱了。他们的爱情像那个年代的阳光,不温不火的洒下来,犹如紫砂壶里的花茶,在午后慢慢散着淡淡的香味。他要参军了,她没说什么,剪下一缕头发缝进他的夹袄。他踏上火车时,犹豫了。因为犹豫了,于是他又转身在她的额头印下浅浅的一记吻,捧着她的脸:“等我,十年,我肯定会回来。”她咬着双唇,点点头。火车里伸出的手臂渐渐看不到了。她把头靠在香樟树上,眼泪就缓缓地流下来了,顺着她的脸颊,到手指,流进了他所有的柔情。她出落得美,眼看着昔日的小姑娘都已为人妇,为人母,家里人再三逼她出嫁,提亲的人也络绎不绝。她总是习惯的摇头,小声地为自己辩解:“他会回来的。”为了避开家里人的唠叨,她搬到火车站旁边的香樟树下,她托人搭建了个小屋,每天她都枕着火车鸣笛的声音睡下,她说这样容易梦到他。
她喜欢那些孩子们,邻里忙不过来也乐意找她帮忙,不管是刚吃奶的婴孩还是已可以帮做些家务的孩子,她总是可以轻而易举的让他们安静下来。她也乐意把故事讲给孩子们听,她相信孩子们会听懂的,她就这样执著的守着他十年的誓言、她十年的爱恋。十年,情人眼里多么漫长的十年,十年的风吹干了她的眼泪,十年的雨又自认了她的眼眶。没有人再去干涉他,他们陪她一起等,等那个誓言,哪个好难实现的誓言。
女人把头靠在香樟树上,然后就真的等来了人。他们都穿着军装,个个都英俊挺拔,他们都去找那个女人了。村里人没见过这么大的阵势,孩子们跑回家,捅破了窗纸看,几个妇人,装着自己的好奇,使劲捶打着一家人的衣服,一边回过头来瞥两瞥,这样的心不在焉,差点好几次让衣服脱了手。知道故事的人替女人高兴---回来了,他家男人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