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在他人的流言蜚语中迷失了自己的方向,后来学会了与画笔为自己描画一盏属于自己的灯。带着这只画笔,带着这盏灯,带着这个全新的自己,以后的路,我知道怎么走。——题记
那是一个下雪的天气,一个小女孩被领进了一个被叫做“画室”的大屋子,成了这位老师的学生。老师敏锐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这个有些不同的孩子,似乎是读出了这个小女孩比别的孩子多一份自尊与倔强。
的确,这个小女孩对老师表扬的渴望是一般人难以想象的。她极力想画出最完美的画,她的每一笔画的都是那样的小心与谨慎,绣花一般,不像一张装饰性极强的画而像是一张图纸,精确得让人惊奇。只是小女孩没有受过一次表扬,连一个鼓励的眼神都没有得到。每堂课老师都把优秀的画贴在墙上,每当别的孩子拉着家长的手骄傲地喊“看!那幅是我的画!”的时候,她总是捏着自己费尽心血画出的“佳作”站在墙角,默默掩饰着心里的羡慕:什么时候我的画才能被表扬一次?
这个小女孩对美术是有灵性的,她是真正的喜欢画画。每当休息时间别的孩子围在一起一边大嚼着零食一边玩属于哪个年龄的游戏时,她总是在纸上胡乱描描画画,那看似张牙舞爪的线条里却透出了儿童的灵性与天真。只是一到作业纸上,那只手便不听大脑的使唤了,工整的画面从不被看好。
就这样过了五年,小女孩早从儿童画转入了专业训练。一个明媚的下午,画室里与小女孩同组的孩子们正练习着水粉。她的笔还是那么一下下的认真的在纸上移动,生怕有丝毫的差距。这时,老师推门的声音打破了宁静,“嗒,嗒,嗒”,老师走到小女孩背后停了下来。小女孩心里一阵子激动:“老师是不是要表扬我了?”想着,她那还带着几分幼稚的脸上露出了笑容。片刻,背后响起老师的声音:
“画画要用感情去画,有些同学画的一点生气也没有。腻来腻去画给谁看呢?假!”老师从小女孩身边擦过,轻拍了一下小女孩的背——这个细小的动作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但骨子里的孤傲与过于强烈的自尊引发了巨大的羞辱感:你不表扬就算了,为什么要当众用那么尖利的语言侮辱我?耻辱与愤怒充斥了小女孩的大脑,近乎让她失去了理智,若不是大庭广众下她真想把画板画架连同老师一起扔出去!不过片刻后她清醒了,看看画才发现刚才走火入魔的自己早已把画面搞得乱七八糟。她自知事情不妙,赶快用新的颜料遮盖住了纸上的惨不忍睹,也遮盖住了内心的愤怒。
放学她没走,她赌气似的决心要把这幅画改好。空荡荡的画室里只有她一个人,当画面再次恢复正常颜料已经涂了十几层。夕阳无力的打进画室,打在她的画上,厚厚的水粉色在阳光照射下像一层厚厚的奶油,光滑得有些发腻,又好像是刻意的在压制着什么。“还不走啊?”老师出现在小女孩的背后,“你的‘大作’‘刷’好了?”小女孩昂着头直视着老师的眼睛,在老师那看上去端庄温柔的笑容中她却读出了讥嘲。小女孩一句话也没有,依旧昂着头,像一个倔强的公主,心里却泛起了莫名的不安。当老师转身出门她缓缓低下头,围裙上的一点金黄色的颜料一下子刺痛了她的眼睛使她不禁流出泪来。泪水模糊了视线,一片迷蒙中那点金色的颜料宛若一簇小小的火苗。小女孩愣愣地看了好长时间,那点火苗一寸寸扩大,宛若一盏灯照亮了前方的朦胧,刹那间明白了什么。
往后,小女孩释然了。她不再把老师那为数不多的表扬看得很重,更不奢求老师的表扬落在自己头上:我画我的画,管你“冬夏与春秋”!她那原本细致的画面变得有些狂野张扬,大胆的用色可以与野兽派相媲美。画友们用异样的眼光注视她。每个人都坚信:她疯了!是,她疯了,她为自己的画而疯狂,为自己对美术的热爱而疯狂。老师管她管得很少,似乎是忽视了她的存在。她的世界里没有老师,只有自己的画笔描绘的自己的世界。
14岁,初三的繁忙让她不得不与美术说再见。当她站在老师面前悠悠道出自己即将别离时,老师眼中竟流露出了惊讶与不舍:“真的必须要走么?”小女孩也愣了,老师突然的重视让她受宠若惊,就连点头的姿势都那么的机械。“你也要走了,我又少了一个好徒弟。”老师叹息,“我希望你记住,你画画不是为了给别人看的,活着也不是为别人活着。无论是画画还是生活,心里都要有个自己。”
小女孩浑身的血液顿时都沸腾了,她明白,老师近十年吝啬表扬的结果,是把最宝贵的东西给了自己:自我。她曾因过分看重他人的看法而迷失了自我,而老师恰恰用常人难以想出与想象的妙法为她默默点了一盏指路灯,将她引出了迷途!她在这一刻做出了决定:“老师,画具我不拿走,我还会回来!”老师又笑了,与曾经的那一笑渐渐混为一体——这次的笑是真心的。
她只带走了一枝画笔,带走了颜料与铅笔木混合的清香。从画室出来已是华灯初上,街道两边的路灯照在那小小的画笔上,笔上尚残余的画室的气息和金黄色颜料宛若一盏明亮的小灯,照亮了小女孩的心,照亮了她前进的方向。那一刻,她拥有了一枝属于自己的画笔,拥有了一盏属于自己的灯,也同样拥有了一条属于自己的路——小女孩瞬间感到自己有多么地幸运。
这个幸运的小女孩就是我。那一刻,我学会了用画笔为自己描画点燃一盏属于自己的灯。以后的路,我知道怎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