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好淡好淡,淡得像包着捣碎了的大白菜馅儿的水饺。我迷茫地被日子牵着手在直线上走。鸡年末的一天,突然出了暖暖的小太阳,暖融融地化了我迟钝的神经,明媚了我一整天的心情。虽然我语无伦次地念叨念叨,但也算表达了对小暖日的感激。
――前言
水泥砌成的一幢幢小楼庸懒地爬在地上,四周什么都是一幅很累的样子,毫无生气。盯着路面泛光的额头才知道,这个冬天总哭伤着脸,好端端的日子被它揉搓得皱巴巴蜷缩在增增减减的羽绒服里。每个闹钟“轰”响的早晨,尚未明澈的天空伴着呵口气都成雾的天气直挑逗得人离不开被窝。可身为学生,已习惯了裹得像北极熊,哆哆嗦嗦地往学校走……
一天冷过一天,一直冷了好久。
前夜很迟熄灯,第二天早上居然没要闹钟“轰”就醒来了。一看天已大亮,吓得我赶紧找表,当确定是六点半时,便倒头又睡。再起身发现已有些迟。在这个累死人的冬天起迟了这样的事儿已习以为常,于是镇定地踹了被子。几分钟后,拖着鞋“叭嗒叭嗒”往楼下冲。
当我一如既往地裹了一大通,准备受寒风“酷刑”时,却意外地感到暖意。有人说“夏季凉风,冬季暖日,乃世上之乐事”。――“夏季凉风”在童年居住的那个南方小城已享受过。来到这个西部小镇后,冬天还没有出过这样可爱的小太阳,这也是第一次享受“冬季暖日”之悦吧,感觉就像盖在身上的新弹的棉花被。太阳一点儿也不跳跃不显眼不抢风头,柔和似月色一般,让人难以察觉地漫开在每一颗细微的空气里一点一点溶化,溶化在冬季四处漂浮的淡雾里,像少女的唇吻着雪糕把它融化在舌面一般。当有人走进这片天空时,就一缕一缕轻烟似的沁入了人们的心脾。
快乐地拽下外套,脸上,手上,甚至衣服下的毛孔都愉快而贪婪地吸收温暖。毛衣密密的缝霎时都有些疏垮了,也一缕一缕揪着温暖的气息。我沉浸在暖日送来的似水柔情中,有种想大声笑的冲动。看见一个似乎认识的人,也主动热情地送上微笑。没想到这个似乎不认识的人也挺开心挺热情地回了我一个微笑。
我找寻这片温情的源头,抬头发现泛了蛋白色的天幕上,有颗小小的暖橘似的小太阳。小小的一个,玲珑剔透的感觉,可爱极了。小太阳浸在一股水粉画的微光中,暖暖如上课时偷偷藏在木板桌屉里的热水袋。她微微露着甜,似乎在轻翘嘴角笑,笑得像糖似的甜,又似乎她本来就是一块糖,柔柔软软的棉花糖,越看越可爱。暖橘色的橙子味棉花糖,化成了更加柔软而甜腻粘手的东西,化了的边缘,不小心粘上了白的天幕。我爱惜地伸手去拭,却也粘了一手甜腻腻软趴趴的阳光,随手抹在牛仔裤了,还上下揉了又揉。
这时,太阳光已弥漫整个小镇,明晰了一片又一片小角落的眼睛。我已走上斑马线,这条我几乎闭着眼也能走完的路仿佛也焕然一新。平常横冲直撞的老瞪大眼睛瞅人的车们,都不约而同地慢了下去,似乎也染上了暖日的气息。远处晃眼的黄铜色大校牌,在暖日光里泛起了同样的柔光。路旁树叶儿手舞足蹈,仿佛在讲述它们一年中风风雨雨的事儿。也许,这暖日就是它们邀来的。
我忍不住一把把棉衣塞进书包,放开步子踢踢踏踏一路小跑去,趁着暖和的阳光,也好把快捂得发霉的自己抖出来晒晒,好以一个包了整年的阳光的身体和心情,去迎接新的一年。
后记:
2005年末,有颗暖橘样可爱的小太阳在连日不断的严寒后“破冰而出”。我伸出木筷子夹了一个包着淡得如日子一样的捣碎了的大白菜馅儿的饺子,蘸了蘸酱油,“叭叽叭叽”地嚼着去年剩下和今年新下来的日子。看了看天,想着昨天的那颗暖日,关掉手机里“元旦快乐”的短信。
当我写下这些文字时,2005年已摇摆着暖橘色的鸡尾巴,一颠一颠地跑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