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否曾回头看过,那些你洒落了一地的时光。
——题记
泰戈尔说,生活把全部积蓄撒在时光行进的路上,在它不停转动的轮子下,真挚感情的印迹也会漫漶也会湮灭。我们在匆忙中滑过了多少春秋,不及我们抬眼窥视这个世界,她已在历史车轮的轰鸣中疾驰远方。曾以为青春年少,将时光从沙漏里抓起,让它随风而散,轻轻地笑了说:“看,我还有很多呢。”后来发现,时间积淀在沙漏底部,已堆成了一垛稻草般的金黄。
这才惊觉韶华易逝,挥挥手间,虽无百年,也是十载。
小时候,家属院里一方施工后弃置的泥土地,就成了钢筋水泥里童心流连的乐园。大概是被规划成花圃的缘故,四周被砌上了一圈两阶高的石级。那时一直觉得那是一块长得没有尽头的土地,每次想要“穿越”它的冲动,都在跑了一半后筋疲力竭地翻滚进泥土乐园从而宣布告终。待到吸足了泥土的香气而又兴奋地爬上小山丘想看看自己跑了多远的时候,已不分南北东西了。
起初,我一直独占着“我的”乐园,常像严复一样,在蚂蚁和不知名的昆虫的世界里神游上一个白昼。渐渐地,院子里的其他孩子也像寻到了宝藏一样发现了这片乐土,而我虽然对自己的乐园遭到入侵愤然不已,却也无可奈何。于是为了给自己些安慰,就自封为山大王,装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威胁每个来玩的孩子成为我的“小弟”——那会儿流行西游记,于是我就成了美猴王。很快,“花果山”阵营就建立了起来,而我更是滋长了满心的得意与满足。
当然,为了保护“小猴们”,显显“猴王”的威风,自此以后邻里一带便鸡犬无宁。
后来,时间推着我走完了小学,来到了青春的门前。儿时的玩伴也都成长得明白了花果山只会是睡梦后的一方净土,而那块泥土乐园也终于成了真正的花圃。姹紫嫣红的百花,开满了整个春天。像是一支华丽而短暂的送别舞,为我们而跳。
再后来,我就来到了号称是湖北省名列第二的中学——襄樊五中。这里的色彩单调的有些冷清,错落有致的房屋白砖青瓦的矗立着,浅灰色的人行道上不时闪现一根令低头信步之人避之不及的白色路灯。冬天的第一场雪蹁跹而至的时候,仿佛空气也凝成了一团乳白色的纱雾,将世界的声音都隔开来,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就在这世界都朦胧了的时候,我偷偷牵起了自己的第一份爱情。
当我羞涩的指尖触电般地轻轻碰到她柔软的手,并惊喜的发现并没有收到抵触的信号时,我却更加的慌乱了。于是白雪融化,秃枝发出绿芽,路旁缀满了鲜花,是另一年春天的喜悦。我们在宁静湖畔坐着谈天,有时候阳光跳跃在你的睫毛上,又柔和地溶在了你的目光里。我对着你轻轻念了一首志摩的《偶然》,你说你看过,很喜欢那个温婉而又血性的男子。
我又念了一首泰戈尔的《暮歌》,你说你也看过,也很喜欢,那个痴恋一生的男人。我问,纪伯伦呢,你说,喜欢。于是我们就一起凝视康桥上流连的志摩,阳光下伏案的“玛哈希”泰戈尔,还有在街头做着素描的纪伯伦。我们在石椅的中央刻了一块爱心石,每天中午都坐在它的两旁,吟诗,唱歌,说情话。
坐着,坐着,就恍惚过了三年。走出了校门,坐上一列北上的火车,它就轰隆隆地将我们送到了现在。在这个世界的匆匆里,是否有人和我一样,愿意停下来,抚摸那些被我们洒落了一地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