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落在你的肩膀,你的脸有一些忧伤,爱有看不见的重量,一个人在黄昏游荡,车灯漫成一片海洋……
——光良《一点光一点亮》
散学……夜就这样,沉重得像斗篷一般,披在了我疲惫的躯体上。
我走过晚风,走过夜雨,走在城市的血脉上。邵武最繁华的街——五一九路就在一座座高楼昏沉黯淡的注视下,蔓延着由夕入夜的颓废。而我家,就是那一座座高楼中的一座的最顶端。
五一九路,即使是在行人归家的六七点钟,依然车水马龙。我就那样,打着一把雨伞,穿过街心。
车。疾驶。
我。驻足。
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几盏车灯亮起,横冲直撞的灯柱,交集,重叠,汇聚,像一条光明的鞭子,牢牢地捆住城市那被雨水冲刷得冰冷的躯体,被雨点划破在无尽的寂寞中。那靠近光亮的雨点,刹那变得刺目,倒映在我泪眼汪汪的瞳孔中,只烙下飘零的姿态,很仓皇。
也许是沙眼的缘故吧,受不了强光的刺激,我很固执而又不甘心地哭了。“我是一个一看车灯就会流泪的小孩。”冥冥之中有一个空灵的声音,气若游丝般在我的心头响起,响得我泪流满面。
此时,我已经过了马路,到了街的另一边。
再当我回首,似乎发现这个世界,这个城市,这个街道,变得不一样。她包裹着生命中绚烂的霓虹,却不及几盏车灯在我生命中亮得耀眼!透过车灯疏离而又焦灼的光点,我仿佛就可以大彻大悟、突然释怀地告诉我自己,哭吧,人有的时候就应该大胆地哭出来。于是,童年的许多场景在我眼前的景象中翻江倒海,所有的楼宇、商店、行人都羽化成一个个小小的车灯,无数的光将我拥抱在寂静的人海,我突然感觉到了滂沱的夜雨的温度……
小时候。
我也曾经有过“小时候”?有过哭鼻子的小时候?但是现在我不爱哭,或者每次哭都哭得不痛快。现在是中学生了,妈妈常说“社会不相信眼泪”之类要我坚强的话。
我就是这样自认为天马行空地、悲哀地长大了……
有人说,“匆匆赶路的不仅仅是时间。”是的,我一直都是这些陌路人中的一个,在赶路,行色匆匆,从来不会因为街角的糖葫芦而驻足,不会为了路边草地那浪漫了整帘春光的小花小草而停步,不会为了那些现在认为幼稚愚蠢的小幸福而流连……时间赋予我们纪念,纪念握紧了流逝的双手。 今夜,我决定,迟一点回家,暂且放下我的作业,蹲在路边,看着夜雨,听着黑夜的物语,凝望着车灯,让我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