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的雾就像刽子手一般无情地蹂躏着菜地中伫立的菜,想方设法的要夺走他的生命。可是,雪地里的菜好似有神奇的力量支持着他一样,坚韧的在寒霜中活着。也许再过几个夜晚,他会被迫倒下,但是在所剩无几的时光中,他会让自己尽力活得更好,只为让后代汲取他的精神养料。
天是漆黑的,棺林也是漆黑的;雾是苍白的,外公的脸也是苍白的。人是无能的,在亲人被死神夺走生命时,你只能歇斯底里的叫喊。人类不是炫耀自己聪明、伟大吗?可是在死神,你只是蝼蚁。
妈妈听到噩耗去外婆家了,我也去了。
一屋子的女人,全部都在嚎叫,男人们也立在门外抽泣。可有一个“人”却躺着,一直地、静静地躺着。我的心也在抽搐着---已经死了!真的死了!一种无力感、撕心裂肺的疼痛感顿时涌上心头。
望着四周明亮的光线,特别的刺眼,我已经到家了。脑中一片空白,似乎我的灵魂已被抽空,留下的只是一副躯体。怎么回来的,我已经不记得了。想哭,但是眼泪已经流干了;想叫,但是声音已经嘶哑了。唯一有的只是满世界的孤独与忧伤。
目光不经意地瞟到了一根竹竿。
“好了,做好了”,我欣喜地接住了他手中那个简单的玩具,一个轮子被一柄竹子夹在中间便可以推着走。“很好玩呢!”我试着推了推,之后笑着对他说。此后我便有了一个特别的玩具。
杂物中间,我正盲目地翻着所有的东西,希望能搜寻出更多,但是除了回忆,却什么也没有留下。
第二天,我听到了卷帘门打开的声音。我的心在抽动,好像听到棺木合上的声音。我又仿佛看到了他在临死前的不舍的眼神,又仿佛听见他对我说“要帮妈妈多做些家务啊!”。心痛得无法呼吸,我那汹涌的眼泪又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哥哥也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我的床边,他看见我哭,也别过了头。我想他也应该想到了什么吧!
去外婆家的小路上,我又经过那片菜地。它们似乎被遗忘了。大葱苗、小白菜、红薯……如果还在,红薯应该正在挖吧!大葱苗长势很好,好像没人照料也不能阻止他的生长,它们似乎也懂得主人的心,并不会应为主人一时不在而偷懒。白菜长得也很好,一朵挨着一朵,像满堂的子孙。心中一阵感慨。那些菜不是一般的菜啊!
要入土了,我默默地跟在棺木的后面,身后的鞭炮声格外地刺耳。远远望见那座刺眼的新坟。接下来发生也记不得了,好像从见到新坟的那一刻起大脑便短路了。
几天以后,我爸爸叫我去扯几株大葱。又来到了那片熟悉的菜地里,又见到那些菜,依然长得很好。
我忽然觉得我看到了那个熟悉的笑容,就在菜地的那头。我明白了,是那坟下之人还一直守望这一片“菜”。他的爱还在继续,并且永远也不会下岗,因为我们会一直将它传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