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五彩滩上一块块或凸起或凹陷下去的色彩缤纷的岩石、沟壑,我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天地间小小的自己。
这些远古时代的岩石,经过千万年风蚀雨剥以及河水的冲刷,在几乎寸草不生的河滩上出现了红、绿、紫、黄、棕等各种鲜艳的色彩,怎不令人惊叹!
五彩滩说是滩,却拥有奇形怪状而陡峭的巨石。“雅丹”意为陡峭的小丘,确然,石滩起伏,时而平缓,时而又断了层。远离河流的巨石,顶部较为平缓,犹为一个缩小的高原。“高原”的侧面是不同层次的红,最高处的桔红,到最低处的淡红,下便有绿,黄等绚丽色彩。色块斑斓,错落有致,既有柔和的渐变,也有重叠的混色。
不禁想到,雅丹地貌便是风卷着沙砾而磨成的,而平常河滩边仅是水冲刷了沙砾。一阵劲风,便吹落了我的伞,吹麻了我的脸庞。然而,这五彩滩经受了千年的狂沙侵袭,时光无情,沙漠中的风打磨了它,如水碓磨去了玉的石胎。
我向前走,靠近河流的石头是浑圆的,也似“小高原”一般巨大,龟裂,那儿便更是多彩。棕绿相加,红紫交错,并无渐变,仅有一大块一大块闪着细小银光的色块。
我的目光便落在了额尔齐斯河上,水波清亮。蓝缎带似的河竟卷着上游多样的矿石色彩来到石滩,千万遍的冲刷与沉积下,成就了五彩滩。我曾一度热衷于宋代的矿石画,色彩多变,勾勒了青山绿水。然而河流浓墨重彩,作了世上最华丽的矿石画。
我抚摸着巨石,它球形的表面上因干燥而产生了细细的裂纹,遍布整块岩石,似一碰就会碎裂。可那样的裂纹存在了许多年,却从未见任一巨石于转瞬间碎为石块。曾见过海边的巨浪拍碎了一块布满裂痕的崖石。而大河之舞并未摧毁了五彩滩的巨石,却使其渲染了彩虹的色彩。
我的思绪却又带着我去了千万年前。那时地球上没有生命,巨石如林,狂风与流水似一个巨大的筛子。易碎的石头被筛成细碎的尘土,而坚硬的石头在一次次的锤炼中,即使练就了一身伤痕,也依然屹立不倒。于是上天便予五彩滩的石一身奇丽的色彩——它们耐住了磨砺,是最后的胜者。
望向五彩滩,望向波光粼粼的额尔齐斯河,一次断想,与变幻的风景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