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还是为了你四叔的婚事嘛!你奶奶让咱们三口儿都回去,但你也知道,我跟你妈都这么忙,干脆你代表咱们家回去一趟吧!再说,你不也放暑假了吗?就当是出去玩儿。恩,下午让司机送你去"。爸爸的语气很随意,说罢,他便去洗澡了。
我放下书,心想:工作,工作,难道就那么重要吗?钱是永远赚不完的呀!整个上午我都郁闷着。
下午点,我准时踏上了回老家的"征程"。等临近村头,我隐约看到有两个人站在那里东张西望,似乎在寻找、等待着什么。再仔细一瞧,原来是爷爷奶奶。不过我早已没了对他们二老的亲热劲儿,也许是在城市“圈”的太久的缘故,麻木了。只是打开车窗,对他们笑了笑。爷爷说让我们先走,他们随后就到,于是我就让司机开车了。我从倒车镜中看到了逐渐远去的身影,那是一幅并不怎么和谐的画面:两位老人,满头白发,皱纹布满他们的脸庞。其中站着的一位是爷爷,而奶奶则是坐在轮椅上。爷爷推着轮椅,奶奶也努力地滑着轮子,似乎希望追上孙女。也许是心情急切,以至于二老全然没有顾及脚下的路,奶奶轮椅上的一个轮子陷到了泥坑里,她差点从轮椅上摔下来,爷爷也吓了一跳。我让司机停车,在我下车的刹那间我又从倒车镜中看到了爷爷,他在向我挥手示意,好象在说让我们先走,他们没事。我也就照着做了。我不禁心里一颤,感到现在的我是如此的冷漠!
临近家门口,路两边停满了轿车,看起来还不错。看到我来了,还没等四叔过来迎接,乡亲们一拥而上,又是端茶,又是送糖的。那是当然了,爸爸是村里唯一上过大学去城里发展的(其余少数只上到高中),而且爸爸的政绩还不错,开了家小公司。说实在的,要不是老爸,哪有四叔结婚这场面、乡亲们的“热情”!我司空见惯,同时也带有“瞧不起”的意思。这并不是我势利,因为小时侯,我是在奶奶家长大的,这些叔叔婶婶还有什么姑奶的,没有一个对我好。自家的玩具只让自家的孩子玩,从不让我动一下。买来的糖果,宁可放坏都不会让我吃!总之我只有受气的份儿。现在爸爸出人头地了,他们却又盛情难却起来,我当然不会理睬了,我讨厌这种感觉!
在乡亲们的围拥下,我好不容易才进了屋门,这时奶奶也回来了。她问我为什么不出去玩儿,我只是冷冷地甩出了一句话:我不想,我讨厌他们。奶奶也很是无奈,她大概也很了解我现在的内心感受。看到我这么难受,她提议,说要给我讲笑话,这个笑话是关于爷爷的——
有一次,三叔从城里的超市买东西回来,拎着大包小包的,很是高兴,为什么呢?我老爸给他的票呗,不花一分钱,当然高兴了。不过,按老爸的意思:把买来的东西分给大伙,谁知他独吞了,只拿了一包红薯条给了爷爷奶奶。他分明知道二老的牙不好,还……可爷爷奶奶却舍不得吃,眼看就要过期了的时候,爷爷很是心疼(他一向很节俭),心想还是赶快把它吃完,要不坏了就可惜了。谁知薯条刚一入口,爷爷的一颗牙便被硌掉了!说完,奶奶扑哧一下笑了,我也捧腹大笑。可笑着笑着,奶奶掏出了手绢。我问奶奶为何不让爷爷去医院补一颗牙,奶奶说补一颗牙多,一包薯条才块多,不值!反正也是快死的人了,所以就算了!听后,我真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我为二老的“无知行为”感到痛惜和怜悯!说罢奶奶把我领进卧室,这时,她从床板下拿出了一个塑料袋。打开一看:什么梳子呀、劣质牙刷、肥皂、毛巾一类的,奶奶却自豪地指着这些东西说:“现在你三叔懂事多了,知道给我们买东西了,呵呵!”我生气地对奶奶说:“奶奶,什么嘛!这些都是买东西人家送的,全是劣质产品,您还拿它们当宝贝!”奶奶并没有什么异常的表情,只是露出了几颗稀零的牙齿,开心地笑了,嘴里还念叨着:“都是我的好儿子啊!”我“哎”的一声,转过身,跑向房顶。
“难道这就是天下都怜悯的父母心吗?”我朝天问到。
婚礼举行完毕,我又踏上了回家的路。
待我坐上了车后,眼睛便时刻死死地盯着车窗外的倒车镜。车慢慢启动了,但我的心却是沉甸甸的带不走。我依然看到两个老人,在夕阳余辉的照耀下,慢慢向前移动。也许是那份真诚、纯朴的爱唤起了我内心的良知!
我立刻打开车门,向他们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