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老人静静地躺着,她的眼睛就快睁不开了,但她坚持睁着。
病床周围是她的孩子们,他们都静静地站着,看得出他们已经站得很疲惫了,但他们坚持站着。
“都二十个小时了,你们都坐下来歇歇吧。”护士看着这群守护在病床周围的孩子们,有些可怜他们,可他们却没有动。“真是怪事,十几个小时前她就该断气了,可她……咳——”护士走时小声的嘀咕着。
是的,他们不动,他们不愿意动。因为床上躺着的是他们最亲最亲的人啊,他们叫她母亲,他们这群孤儿,是母亲费尽千辛万苦才养大成人的啊!
她是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四十多年前她就开始收养孤儿,一生收养了十几个孤儿。她教养他们,培育他们,直到他们上大学、工作、成家生子。老人管束他们很严很严,对他们却很亲很亲。如今,老人要走了,他们毫无怨言地为她送行。
“叮铃铃……”是老大的手机响了。“喂——是老二吗,你在哪里?妈妈就快不行了,可她不愿咽气,就等着你呢!什么?你忙,回不来!你个王八羔子,你信不信我们几个能宰了你!”
半个小时过去了,医院里的护士跑来告诉大家:“市长要了医院视察工作,你们还是先避一下吧。”可是没有人动,相反大家好像更坚定地立在那儿。
市长来了,他把随从都留在了外边,他自己独自快速地奔进老人的病室。众人给市长让开了一条路,市长急步走到老人跟前。
老大一把扯住了市长的衣领:“你个混蛋!你知道吗,因为你是地主家的孩子,妈妈收养你要顶住多大的压力?可你的良心哪里去了!文化大革命时,你因为妈妈给玉皇大帝上过香,就要打倒她,然后离开了我们这个家。后来,你上大学没有钱,是妈妈卖掉她所有的首饰才凑足所有的钱,替你交了学费啊,你竟然要抛弃她!”说到后面已经泣不成声了。
市长跪了下来,轻声唤道:“妈妈——”老人的眼睛一下睁得很大:“老二,你终于又喊我妈妈了,你知道吗,你们十几个就数你有文化,我一直等着享你的福呢,现在我等到了……”
老人的眼睛终于闭上了,那僵硬的脸上竟然渐渐堆起了笑容,是很幸福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