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别人羡慕起我,问我为什么伶牙俐齿,为什么落落大方,我都笑笑,说因为我有一个好朋友。
我独生子女一个,不懂孔融让梨,从小霸道惯了。在爷爷奶妈家里更是最小,伸手便有人抱,要玩具,要衣服,要钱,要什么给什么。吵架了先说别人的错,打不过便要哭,屡教不改,横着走的。
小学一年级便认识她了。她是班长,嗓门儿大,性子急,当时与她交往寡淡如水,只留了这么点儿印象。真正熟起来是在初中,恰巧同一所学校,家又离的近,便结伴而行。初中了才知道小学同学有多么亲近,一天天嬉笑打闹,关系就更近了。
初二那年,我进了叛逆期,精神纤细到脆弱。被老师叫去谈话,和颜悦色说了两句便无声低头哭了,吓的老师不敢再开口。谁的话都听不进去。当时我觉得自己无比孤独。但无论是我的冷漠,我的喜怒无常,她都不说什么。消极的想法被她一个个撕成齑粉,源源不断的眼泪被她用纸巾擦的干干净净。对于我的猜忌怀疑,我兔子般的不安,她给了我一个拥抱,像哄孩子一样。,轻轻用手在背上拍着。她不会哄人,便只会抱着我,我紧紧抓住她,如同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等我终于看到朝阳,呼吸到新鲜空气,察觉到世界的美好,才惊觉,沉闷如雷雨前厚重乌云的叛逆期,她陪我扛过去了。后来再想,那样急性子的她,对我用尽耐心,细致入微。她小心翼翼的帕子掸去我心上的灰尘,抚去泥点,生怕惊动了我灌满了眼泪的玻璃做的心。
不过也有例外,我俩本身都是性情中人,都倔的像牛。哪次有了争执,各持已见,眼看要吵起来,却都硬压着火气。回家后,摔了几个布娃娃,还是不解气,抓起手机就要打电话引发战争,脑子里却又回想起种种她的好,再拿起手机,却是为了道歉。
友情不是单方面的给予或索取。她也曾在我怀里嚎啕大哭,她也曾咄咄逼人,这个时候便换我哄她,安慰她。我从未察觉,当我开始照顾别人的时候,我就已经开始远离那阴暗的日子了。我正如她照顾我,去一样照顾她,照顾别人,这是我从她身上学到的。
我们就这样扶持,支撑着,就像两个大铁疙瘩,卡着彼此的棱角,转着转着,磨成两个齿轮,慢慢的一块儿朝前走。抬头一看,万里晴空,布满阴霾的日子早已远去了。
兜兜转转,转眼已经相识十年。认识我十年的朋友,屈指可数。也有人帮助过我,也有人鼓励过我,可当我回想那段时光,冲在最前头的人,永远是她。
日子还长着呢。我们有着相同的理想,都要当老师。她要严肃认真教书,我想宽容以德育人。那就考同一所大学,去同一座城市,住同一间宿舍。始终相伴而行,却又绽放不同的精彩。
很多很多年以后,每当别人羡慕起我,问我为什么伶牙俐齿,为什么落落大方,我都笑笑说,因为我有个好朋友。
眼前的玻璃锃亮清澈,心中的窗户干净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