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又起风了。
道旁的树叶稀稀疏疏掉了下来,走过道的行人步履匆匆,似是担心漫天的叶不知何片会落到头顶。纵使步履匆匆,不免还是有几片落在肩头,于是拂去。
独自一人行走在这里,沿着水泥板的纹路,足尖小心翼翼不碰到界限。少了平常一份闲适的心情,只是因为一年中总有那么几天是用来怀念的。
怀念童年,怀念逝去的一些人和事,以及那个人。
记不清初见的刹那发生在何时。明明应该是刻在骨子里纪念的一天,然后在某一天高兴地指着日历上的某个日子,说着“看啊,这就是我认识总司的第一天……”,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仿佛那只是一种本能,随着呼吸同我一起来到这人世间,拥抱这场荒诞的人生,拥抱这盛世繁华。
踢开了面前的石头,那石块打着滚儿往前奔去,接着慢慢地、慢慢地,像垂暮老人一般地停下了苟延残喘。
风好像又大了一些。
我尽力想打去夹在发间的一片落叶,却发现叶柄上早已缠满了发丝。愣了半晌,我把那叶抽了出来,扔掉。
我想我是个善于幻想的女孩。
曾试过以无数种方式与那个他相见,平庸的、惊艳的、英气的……似乎所有的身份都是我,与他早已相知相识相爱。我们切磋剑道,我们出生入死,我们一起逗弄屯所附近的孩子,最后陪伴在那个他身边的,看着他渐渐阖上双眼的,也是我。
沉湎于幻想不可自拔的孩子终究会醒来,一枕黄粱徒留得泪满裳。
而我总是把头靠在枕头上,轻轻呢喃着,几乎乞求的语气。
求求你,求求你。
能不能让我把这个梦做完。
风有形体一般地把那叶卷起,刮在水泥地上是一阵噪音,我却无端觉得那是哭嚎声,凄凉婉转,绵延不绝。
无数个黑夜我闷在被窝里,双手放在胸口祷告。
——让我去吧,带我走,我想要见他,一面,哪怕是一面也好。
泣不成声。
呐,总司,你可知我喜欢你,比喜欢隔壁班那个男生还要喜欢?
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让我看着你的背影,看着你匆匆走向三途川的背影?
呐,总司,这一点都不好玩。
永远没有看见过你该有多好。
不用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躲在被窝里哭泣,不用发觉那是一场梦的时候怅然若失,不用一天到晚无端地傻笑傻哭,不用认识你喜欢你爱上你。
不知那边的樱花是不是开了,听说很好看,像是下起了漫天红雨一样。
只是想要化作这千丝万缕的风,承载着一个少女微不足道的感情,替你下一场短暂的花雨而已。
这季的樱花肯定比一百四十四年前的要好看哦。
四月的风真是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