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淡淡的洒在石子路上,柔柔的。晚风习习,柔和的月光从缝隙间流淌下来。
夜里,繁星点点,一片静谧。院子的铁门发出“吱呀”的响声,未寝的我知道这不是晚风吹响,而是我的父亲回家了。窝在塌上,我辗转反侧,千绪凝结在我心头。
我的父亲一直很忙很忙,他总是踏着朝阳出发,披着星辰回来,有时候我连他到哪去都不知晓。只不过在通话时总能听见“好,好我明天来”。果然次日一早就骑着摩托车出发,车上挂着许多工具和材料,随着摩托车的震动,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我便知道父亲出发了……回来了…
水声旧泪,寒风瑟瑟,行走了一天的太阳挨近了西边的大地,却显得更大,更圆,更红。那晖影落在被晚风吹皱的水面上,碎成斑驳陆离的波光。一片轻盈的暮霭在水面上浮着,似在迎接夜幕的到来。
屋里,鱼肉的暖香处处欢腾,几净的窗上蒙上了白帘。蒸汽缭绕之间,我看见父亲苍桑的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透着喜悦,透着充实。父亲在与家人酒酣之际,也不停下夹肉到我碗中。如蜜滴在我心头,怡然自乐。“铃铃”,清脆的电话响了,“喂,老汪吗?我们这的电线被大雪压断了,又麻烦你了。”“好,好我明天来。”那一夜,天降大雪,足足有一尺来深。新春给我们带来快乐,却给父亲带来忧愁。
三十一早,父亲依旧背上工具包,领着一捆数据线,我怕父亲忙活不来,自己可以帮忙拿拿工具,便和他一起去了。本来一刻钟到的那个村子,父亲和我整整走了一个钟头。我的脚早已冻僵,可我不说,我知道父亲一定也一样。一路上,我可是踏着他的脚印过来的。父亲佝偻着身子,将沉重的工具拿着,缓缓的踏着脚板。父亲的身躯愈高愈显得消瘦,枯枝一般摇晃着,他用劲地将旧线抽掉,把新线结上,就这样一趟趟的往返,也不知过了多久,那双手被寒风吹的灰白……
回来的路上,我喃喃道“别人家都吃年饭了,我们还在这走着,等到了家,饭菜都凉了。”而父亲的回答让我为之一震,“我答应了别人,如果我们今天不来,几十户人家就看不见春晚了。”说着,他还模仿赵本山走路的样子逗着我笑,而我却沉默了好久。
平淡无奇的日子里,父亲无怨无悔的为百姓做着点滴小事,不知何时也汇成了一条小溪。他用一条条线将人们连在一起,日日渐进,织成一张月光浸染过的爱网。
新春的热闹带走了寒冬,小麦就返了青,绿油油的,如一幅浓墨重彩的画。如今,小麦早已吐完了穗,在田里等着人们去收哩。转眼回望,这一年里,荒废的村子里竖起了电杆,家家户户能用上彩电。难道这不都是像我父亲一样的人共同奋斗得到的吗?难道不是用他们的汗水和心血浇灌而成的吗?
陶行知说过:“捧着一颗心来,不带半根草去。”他们用赤子之诚重新唤醒这片土地。泰戈尔吟诵过:“夜把花悄悄地开放了,却让白日去领受谢词。”他们不正如此,把最好的留给别人,自己去承受辛劳。
我的父亲没有高大的身躯,我只知道他的手上全是茧,为我们搭建温暖的归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