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学了,当我的身体从桌椅挪出后,竟然觉得身体有种异样的情感,腿就像绑了无数个铅袋一样,好沉重,好累。
我废了好大力气才把自己沉重的皮囊拖出门口,一转身,韩麦尔先生依旧松软地倒在黑板上,苍白的脸上印着两道泪,高大、魁梧的身躯却显得那么虚弱。年幼的我却不知道,这一次转身,将是我最后见到韩麦尔先生的机会。
我拖着皮囊走在乡间小路上,原本的小书包却仿佛是一座大山压在我的身上。雪白的鸽子在枝丫欢乐的鸣叫;碧绿的树叶挂满了美味可口的水果;和煦的阳光照耀着大地,但我却根本无法感到它们的美!我的眼中,绚烂的颜色仿佛蒙上一层灰色,眼里却总是有一个单词飘在我灰暗的眼中,那就是:“复仇”。
走着走着,不知走了多长时间。一阵阵枪声从小镇中央传出,是多么令人害怕、多么令人惊恐!无数个普鲁士士兵站在小镇的演讲台上宣布着他们的胜利。为首的军官说道:“小镇的居民们,这个小镇从现在开始已经归普鲁士占有。请居民们听从指挥,不服者死。”人群中一下子炸锅了,有的人怒吼道:“去死吧,普鲁士!我们法兰西人是永远不会向侵略者妥协的!”有的人哀嚎着:“我们不要成为亡国奴,我们不要变成敌人的俘虏与走狗!伟大的法兰西呀,用你仁慈的双手来拯救你那落难的人民啊!”一个年纪和我相同的幼童拉着他母亲的裙角,带着哭腔问道:“妈妈,我们是不是没有家了?爸爸还能回来吗”他的妈妈强颜欢笑,殊不知眼泪早已从眼眶落下,说道:“孩子,你的爸爸去执行任务了,很久不会回来的。只要我们两个人平平安安,就是有了家……”
“砰——砰——”两声枪响,终于把人声鼎沸的现场打破了。突然,空气仿佛被凝固住了,寂静的可怕。又是两声枪响,小镇的镇长倒在血泊中;又是两声枪响,普鲁士军官发出狰狞的狂笑,踩踏着我们法兰西人民最后的尊严;又是两声枪响,群众们的哭泣却被无情地打断。
很快,夕阳西下。今天的残阳如同鲜血一般鲜红。道貌岸然的乡绅们和那些资本家很快妥协了普鲁士人的要求,自从他们知道普鲁士即将给他们一大笔钱去建造兵工厂。我走在路上,踉踉跄跄地走在路上,看着自己熟悉的道路与一旁的麦田;嗅着浓郁的花香与清新的草香;听着乌鸦的哀鸣声,我一步步走向那遥远却是最近的地方——家
穿过那片树林,那栋小茅屋出现在我的眼前,仔细地看了看它的样子,我情不自禁的问道:“这里还是我的家吗?我还有家吗?”
密林深处,一阵阵凄惨的乌鸦啼鸣声划过长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