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淘气的我总闲不下来,吃饭睡觉,只要逮到机会,一定闹个不停。再加上还有挑食的坏毛病,几乎每次吃饭,家里都会上演一场鸡飞狗跳的战争。
再好的耐性都有被磨光的时候,现在,一向的慈祥的父亲,终于受够我了。
十里开外的人都可能四处张望,是谁家的孩子大早上就哭个不停。四处张望的时候,眼力好的,可能会看到某个窗户微微震动的房间里,散落一地的饭粒和坐在地上大哭的女儿以及满腔怒火的父亲。
在我小小的心里,父亲从来都是满面笑容,尽管我再顽皮,也只是佯装生气,夸张地轻轻拍打我的后背,或者把我举得很高,吓唬我,说要把我扔下来。现在,他真的生气了:“不想吃你就不要吃好了,想干什么去干什么,你少耍脾气。”他眉毛一挑一挑的,脸上以往柔软的线条因为生气绷成了直线,岁月的痕迹,又胡图乱画,占满了整张脸。( )
年幼的我并不理解他话里的怒不可遏,但也知道现在是没有办法直接离开的,我胡乱抹了把眼泪,坐起来。这样的爸爸绝对是我完全没有见过的。那时,孩子的天性让我对他铁青的脸色更感兴趣,我扒拉着身上七七八八的饭粒,以孩子特有的眼光偷偷打量着他。
他没有看我,只是独自清理着一片狼藉的地板。而我却一直盯着他,小小的心里盼望着,他能像往常一样将脸贴过来,用没理干净的胡渣扎我的脸,哈哈大笑。我不停地扑腾,他却不会将我放开。他那发自内心的笑,我一直忘不了。直到现在我还记得,那种声音是真正爽朗的,能让人开心的。
“饿了吗?”他突兀的抬起头,正对上我的视线,他的目光恢复了从前,给人以安心的感觉。
“嗯嗯!”刚才的眼泪黏在睫毛上,我笨拙地用小手蹭着眼睛,却瞄到他在看我,他笑了一下,伸出手,替我擦了眼泪,好像并不生气了。
我张开嘴巴:“啊!我要吃饭,饿啦。”
“以后还闹不闹了?你再闹饿也没饭吃,来,张嘴。”
没有人有义务永远宽容你,但总有人愿意站在你的背后,笑着看你无理取闹时脸上坚持的表情。
岁月里,这样的声音常在心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