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吗?一句话就哽住了喉。
城市,当背景的海市蜃楼。
“咚!”当最后一份简历投完,罗佳悦松了口气,猛地拍了下桌子。
“我们说好决不放开相互牵的手……”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把罗佳悦吓了一跳。罗佳悦愣了愣,便拿起手机:
“罗佳悦小姐是吗?明天到腾飞公司来面试。记住是10:00,不要迟到。”
就这样,根本没有给罗佳悦一丝说话的机会。当罗佳悦回过神,耳边的声音已经变成了挂断的“嘟嘟”声。
罗佳悦特意收拾利索。她甚至在想,到公司以后,要怎么走进去,怎么说话,甚至于全程的坐姿都设想好了。可到了公司,罗佳悦傻眼了:“什么?还有这么多人?最起码还要等好一会儿呢。”罗佳悦微微抱怨,找了个空位坐下。
“罗佳悦!”正研究怎么打发时间的罗佳悦,突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诶,来了。”罗佳悦连忙应着,边暗暗腹诽:“怎么?比我早来的人还没进去呢。难道是随机抽人面试?”罗佳悦正胡思乱想,主考官却笑着开口了:“你好,罗佳悦。”
罗佳悦惊愕抬头,发现真的是他。几年了,他几乎一点儿也没有变,依旧是意气风发的样子,只是相比较少了许多稚气。“又,见面了。”罗佳悦脑海里浮现出这句话。唐宇看上去没有特别的惊讶。见到唐宇,罗佳悦禁不住想问他,这几年,过得好吗?没有她的日子,会不会很难熬?
“好……”罗佳悦刚说出一个字,便说不下去了。她现在还有什么资格去问他的生活?她早已经不是站在他身旁的那个人了。想到这里,后面的那个字被罗佳悦硬生生的咽了下去。“请问,可以开始了吗?”唐宇问。罗佳悦说不出话,只得点了点头。
面试完了之后,罗佳悦故意在公司旁的咖啡厅逗留了很久。当看见唐宇的身影从公司门口出来,罗佳悦连忙装作不经意的样子,走在他的前面。
“他一定看见我了。他会叫住我吗?”罗佳悦心绪不宁,虽然装作不经意,可心脏那如同擂鼓的声音已经说明了一切。罗佳悦没法,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走。“十字路口……”罗佳悦默默念着,心里企盼着,唐宇会和她拐到同一条路。
罗佳悦故意放慢脚步,可唐宇仍然一丝反应也没有。“也许,他知道会跟我一路吧。”罗佳悦还抱着一丝幻想。余光瞟见熟悉的身影过来,她连忙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些,当罗佳悦向右转身时,她清楚的看见,唐宇向左拐去。
一时间,罗佳悦听不见任何声音。街上的噪杂,仿佛与她没有任何关系。
我们像分隔成一整个宇宙,
再见,都化作乌有。
罗佳悦浑浑噩噩回了家,原来,还是自己自作多情了。罗佳悦自嘲的笑了笑,呆呆坐在床沿上。脸上一潮,伸手去摸,却碰到冰冷的泪滴。“真是,怎么哭了呢。”罗佳悦忙胡乱擦去脸上的泪,却怎么也擦不干净,就像是越擦越多似的。终于,罗佳悦不再擦了,她用被子捂住脸,小声抽泣。
“您好,罗小姐。”手机不合时宜响起,罗佳悦接通:“怎么了?”可能是她的声音里有鼻音,还略带哭腔,对方愣了一下,说:“是这样的,罗小姐。你通过了我们的面试,明天上班。”罗佳悦情绪低落,回了句:“好,谢谢。”匆匆挂了电话。
唐宇,你真的忘了我吗?罗佳悦想。
罗佳悦随着公司人员的介绍,到了自己工作的地方。但,好死不死的,她看见唐宇进了那儿的办公室。
“哦,对了,罗小姐。你的上司是唐宇……”同事跟她说了好些,但她都没听进去。脑中一直回放着“你的上司是唐宇”这句。这,就是所谓的缘?罗佳悦自嘲的笑了笑,跟同事礼貌的道谢:“谢谢。”
罗佳悦很快进入了工作状态。
罗佳悦抱着已经整理完了的文件,敲了敲办公室的门。
“请进。”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罗佳悦抱着文件:“唐……嗯……这是已经整理好的文件。”“以后叫我唐宇就好。”唐宇指了指面前的办公桌,“放这儿吧。”罗佳悦放下文件,推门准备出去。
蓦地,唐宇叫住了她:“罗佳悦,等等。”她停下脚步,转身望着他。“谢谢你帮我整理文件。”唐宇说着,给了她一个客气不能再客气的微笑。罗佳悦勾起唇角,微微一笑,退了出去。
罗佳悦莫名的伤心:什么时候,她与他也变得如此生疏,如此客气,如此遥远,如此……触不可及?就像是心隔了一个宇宙,根本无法探知对方的想法?
我们说好决不放开相互牵的手,
可现实说过有爱还不够。
罗佳悦知道,这一切,都怪自己。
“佳悦,快去看看,唐宇出事了!”同寝的姐妹着急将正在睡午觉的罗佳悦从床上揪起来。罗佳悦迷迷糊糊的:“讨厌,别开玩笑了好不好!”“不是,是真的。唐宇跟别人飙车出了事故!”一听这话,罗佳悦睡意全无,连睡衣也来不及换,哭着向医院奔去。
唐宇的头部受了重击,眼睛可能会看不见了,所幸性命无碍。
罗佳悦一听这个消息,几乎站都站不稳了。唐家一直对他们两个在一起有意见,甚至说要与唐宇断绝关系。学费早已不帮唐宇缴纳了,都是唐宇自己用奖学金交的。
这时,唐家找上了罗佳悦。
“你知道的,小宇的眼睛看不到了。医生说可以做手术恢复,可是手术费对于你来说你是怎么也无法通过正当渠道得到这么多的……”唐妈妈给罗佳悦做思想工作,“小宇的前途还有无限发展的余地,你也不希望他会因为这个失去本应属于他的荣耀吧?50万,离开他。”
罗佳悦恨死了这个价钱,不过她知道,如果跟她在一起,可能一辈子也无法治好唐宇的眼睛。让他荣耀过一生,还是一贫如洗过一生?罗佳悦不得不做了这个决定。
罗佳悦没有任何可以回转的余地,她硬着头皮找到唐宇的病房。“小宇,对不起。”罗佳悦哽咽着,“我们,分手吧。”罗佳悦说完,逃也似的出了病房。泪,止不住的流。
罗佳悦冷静下来后,她知道,唐家的决定是对的。她罗佳悦什么都没有,如果跟唐宇在一起,只会造成唐宇极大的负担。已经恢复视力的唐宇仍装作盲人一般,拉着她的衣角,恳求她:“求求你,不要跟我分手,不要离开我,好吗?”
罗佳悦咬了咬牙,硬下心肠摇摇头。“小宇,对不起。”她哭着,红肿的眼眶不停渗下泪。一瞬间,唐宇的眼睛亮了亮。盲人是不会出现那种亮光的。罗佳悦不禁停止了哭泣。“佳悦,你滚吧。我再也不想见到你。”唐宇顿了顿,像是思考了一下,“即使见到,也像陌生人一样吧!”
真的,他竟然真的履行了诺言。他们果真,形同陌路。
我们说好就算分开一样做朋友,
时间说我们从此不可能再问候。
罗佳悦到了一家宾馆。
她按照记忆中的路重新上了楼,进到熟悉的房间。房里的摆设几乎还一样,就连温馨的香味都不曾变过。
罗佳悦的手指滑过有痕迹的墙壁:
“第一个愿望,希望我和小宇永远快乐。第二个愿望,希望我和小宇幸福下去。第三个愿望——”灯一下子黑了,可那愿望早已刻在了罗佳悦的心底,“第三个愿望,希望我和小宇携手白头,永不分离。”
“现在念起来是不是挺可笑的?!”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只是没有了声音里的和气。罗佳悦转身,看见唐宇正站在门口。“不,小宇……”罗佳悦急着要说,却被唐宇打断:“对不起,罗小姐,我想你可能叫错了。我叫唐宇。”罗佳悦蓦地低头,声音伤感:“是啊,一切都回不去了。”
“当然回不去了。从你决定扔掉失明的我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你我只能是陌路!”唐宇几乎是吼了出来。“罗佳悦!你知道你曾经的做法是多么的不公平吗?你丢下我,如果不是我爸妈,你准备让失明的我怎么办?一个人孤零零在医院等死吗!”
不是,我不是。如果你父母不管你,我一定不会抛弃你。罗佳悦咬着下唇,努力不让泪流下来。唐宇像是还没发泄够,他向罗佳悦一步步逼来。“你……你要干什么!”罗佳悦显得很慌乱。
唐宇抓住她,声嘶力竭:“为什么!你告诉我原因!告诉我原因!”罗佳悦无法言语,只能继续看着唐宇。
这样的唐宇,真让人害怕。
唐宇看着罗佳悦一句话都不说,心中怒气不由得上升。他狠狠地将罗佳悦摔在地上,“唔。”因为疼痛,罗佳悦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唐宇背对着罗佳悦:“你滚,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唐宇默默去开了灯。他默默坐到床边,从兜里拿出个小盒子。那样的尺寸,只可能放得下戒指。唐宇打开盒子,微微笑了。但当看见墙上那刻迹,不由得怒火中烧。他从桌上拿了支笔,用力的在痕迹上涂,直到完全看不到字迹。做完这一切,唐宇像是舒了一口气,他将坏了的笔狠狠砸在地上,小心妥帖地把戒指收起来。
“佳悦,你为什么不向我解释?你只要解释了,无论是真是假我都会相信你的。难道你是真的爱我的身份和我家的财产而已吗?你向我解释啊,向我解释……”唐宇靠着墙,呜咽着。
风,猛烈地摇撼着行道树。树叶的沙沙声,像是在诉说一个故事。街上,一个身影正在狂奔着。最终,那个身影跌倒在了路上。
包里的东西撒了出来,一个心形的链坠掉了出来。链坠摔开后,里面是两张照片。照片上的人依旧笑得灿烂,而现实中的他俩,已经无法再笑得那么幸福了。
我们说好一起老去看细水长流,
却将会成为别人的某某。
接下来几天,罗佳悦都是能躲着唐宇就躲着他。唐宇对她这样的神态很是不满,还是叫了罗佳悦到办公室。
“罗佳悦,今天晚上,3002,我们叙叙旧。”唐宇没有抬头,只是这么说着。“不要告诉我你忘了3002。”
怎么会忘?
罗佳悦到了3002房,唐宇已经在那儿了。
“罗佳悦。”唐宇严肃的说,“你老老实实说,你曾经到底爱我什么?”
“爱你的钱。”罗佳悦冷静答。她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她不打算说实话。唐宇错过了她,会找到更好的女孩;可一旦说了,唐宇必定会恨他父母。
“哼,好,很好。我当初为了她费尽心思,她看上的是我的钱。哈哈,真有意思。”唐宇冷着脸。
“记得那天,她发烧了。我怕她有事,一路背着她从教室到医务室,然后又到了寝室。看宿舍楼的大妈拦着我死活不让我进,我忍不住吼她‘我媳妇要是有事了,你能负的起这个责吗?’”
罗佳悦一下子觉得鼻子酸酸的。
“还有,她过生日。她的生日一点也不好,因为在开学前几天。还在放假,总是没有人给她过生日。她说她喜欢毛绒熊,我特地买个毛绒熊的布衣,穿好。让她以为我就是个大一点的玩具熊而已。当我动起来时,真的吓了她一跳。她知道是我了以后,一下子扑到我怀里哭。她说‘小宇,我永远爱你。’”
这是真的,我真的会永远爱你。罗佳悦在心底里大声地喊。可她还是胆怯,她不敢说出来。
“我为她做的太多了。最让我记忆深刻的还是那件事。我看上了一枚戒指,想要买下来向她求婚的。可有一个人也看上了。我们两个都喜欢玩车,于是约定,谁赢了谁就能得到那枚戒指。”
罗佳悦的心突然“咯噔”一下,她抬头,不可思议地看着唐宇。
唐宇仍自顾自说着:“我为了得到那枚戒指,拼命加速,结果半路出了事故。我的眼睛看不见了,可是,那个曾说爱我一生一世的她,却跟我提出了分手……”
罗佳悦感到五雷轰顶。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她。罗佳悦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忍不住了:“小宇,我……”
唐宇把罗佳悦用力推出门外,将一个东西也用力摔了出去。“我竟然为了得到这个,去和人飙车!”唐宇大力摔上门,“我怎么这么可笑!”
罗佳悦顶着红肿的眼,摸到了那个盒子。她已经失去了唐宇,她不想再失去最后一个礼物了。“走到分岔的路口,我向右,你向左,我本来该不再有奢望的。可是,我爱你啊……”罗佳悦紧紧握着那个盒子,喃喃道。
下一次如果邂逅,你别再那么瘦。
我想一直沦陷在你的眼眸。
罗佳悦无法在这个伤心地再待下去。
坐上了飞机,罗佳悦拿出那个珍藏的小盒子,将里面的戒指取出,戴在指上。
罗佳悦对着唐宇的方向,微笑着:“再见,唐宇。”
再也不见,唐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