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的寒风下，灰暗的天幕内，冰冷的秋雨中，朦朦胧胧，我远远望去，只见一个人跪在地上，手中操着工具，似乎艰难而又很有耐心地修着一辆自行车。
我渐渐走近了，“请快一点，我还要赶路呢。”车旁边的年轻人站在那里，不住地跺着脚，口中呼出一阵热气。“好了，修好了，您走好。”那人匆忙丢下两元钱骑走了。修车人满意地掏出一只旧皮夹，小心翼翼地把钱放进去，舒坦地呼出一口气。他没有站起来，仍旧保持刚才的姿势。我的脚定住了，我分明看见两条从膝盖处截肢的腿，两条裤腿早已湿透，雨水从他身上白色的塑料薄膜上滑下，他的双手不是按在地上而是放在他的体侧在费劲地挪动着，他也许在用双手支持着他的整个世界。我悄悄地从他身旁走过，心中充满了感动。“卖菜啰，菜！”一种不同于其他菜贩的叫卖声钻入我的声朵，其中掺杂着嘶哑与无奈。一拐弯，一辆锈迹斑斑的三轮车映入我的眼帘，车后的载物台上有一堆青菜，菜堆的旁边坐着一位父亲，父亲怀中是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孩子被一床本来用来捂青菜的被子捂着，只露出一个会动的头。孩子那被寒风冻得通红的脸越发清晰，父亲那乱蓬蓬的头发和络腮的胡子也闯入我的视线。他用青筋暴突的右手为孩子掖了掖被子又继续喊着，寒风将他的呐喊带向远方。过了一阵，他拿出一个铁盒，打开，仔细地数着一角、二角的零钱，用手摊平每一个皱角：“这个钱给毛毛长大上学用。”“好。”孩子发出咯咯的笑声。“爹要挣好多钱给毛毛，好吗？”“好。”孩子又一次笑起来。“从前哪，有个小孩，他跟爹卖菜，后来啊……”他不禁抿了抿嘴，泪水在他的脸上划出一条光亮的线。“后来呀，孩子长大了，他的爹爹啊，也住上了大屋子。”
小孩睡着了，父亲讲着，两眼看着前方。我默默地向他们身旁走来，买了一捆青菜，虽然在这样的天气买菜的人很少。在那位父亲将菜递给我的一刹那，我接触到了他那粗糙而宽大的手，我的心忽然变得暖洋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