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罗密欧吻别朱丽叶后的那灌毒药;是冉阿让替珂赛特提水的那只手;是黛玉与宝玉最后的痴笑;是外婆藏阿公烟卷的那个抽屉;——只有爱才是人的天性(题记)。
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冷漠的人,以前所厌恶的那些可笑的“处世之道”。现在竟也有些接受了,并渐渐的向那个影子飘去。美丽的微笑下面隐藏着无数的寂寞与不甘心。我大抵真是个冷漠的人罢了,面对电视上那些可怕的死亡数字,我无动于衷,心想反正中国人这么多,死一些也无所谓了。楼下车龙开过,刺耳的哀乐终于远去了,我松开颤抖的紧握着手机的手——真想打电话给110告那些人扰民。我不喜欢花草,唯一种过的豆芽被我齐齐一刀剪断,我明白自己的残忍与冷漠,连脸上的酒窝都充满了虚假——一边是伪善,一边是冷笑。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也许自己的内心从很早以前就已经冻结了。但我喜欢张爱玲的那句话:他们静静地躺在我的血液里,等我死的时候再死一次。我也会常常回想那些片段,想起提心吊胆的那个下午,外婆故作轻松的走到我面前,她并不高大的身体挡住了本就不很明媚的阳光,轻轻的说,“你阿公刚刚停止了呼吸。”想起我疯狂的一边喝咖啡一边打电话向好友哭诉,我问了好多问题,为什么人会死?为什么他们不在我死之后再死?为什么医院抢救不过来?那些医生是做什么的?!
终于打到手机没电了,我把那一杯又一杯混合着泪水的咖啡灌进了胃里,然后在厕所里吐啊吐啊,仿佛把心都吐出来了,抬起头,我隐隐约约看见了镜子里的自己,丑陋无比,似乎连我的血液都变成了那苦涩的液体。
我想起了我扶着外婆走到殡仪馆前,母亲在我左臂上系上一条痛苦的白布,将我最后的一点幻想也束缚住了,我在完全做好心理准备的情况下走了进去,却在看见外公遗体的那一个瞬间落下泪来,滚烫的泪珠像火焰,将我的冰冷面孔在第一刻愤怒地烧毁,我瘫倒在地上,仿佛没有长腿。
我连擦眼泪的力气与勇气都没有了。那个夜晚,我的头痛极了,像喝醉酒的人一般,看暗紫色的天空旋转,看淡红色的房子旋转,看升起的白月旋转,我却睡不着,我从来没敢喝过这么多的咖啡。记得我从小就没什么真正的朋友,或许有也远去了,所以我才爱看书的,有一篇童话给了我极深的印象,虽然我不知道它叫什么,是谁写的。它告诉了我,人死了会到天堂去,人们都会在那里种仙人掌。阿公,你也是在种仙人掌吧?
阿公的仙人掌最漂亮了,连身上的每一根刺都饱含艺术感,我真喜欢仙人掌,它刺过我手指那又痛又痒的感觉,会让我感觉自己在触摸阿公的下巴一般,我讨厌豆芽,讨厌它们那软弱无能的样子,几天不浇水就活不下来,花草中,只有仙人掌,只有外公留下来的仙人掌能让我完全放下心来。
阿公,如果你也在种仙人掌,那我会陪着你种,毕竟我们之间有一些东西就像这仙人掌一样,生来就具有,但它不是血液,却流淌在其中,静静的等待着我死亡的那一天,千冰难冻,万火难熔,替我将每一个远去的背影,封尘在那一块我安息的土地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