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季,这座城市在雨中默默伫立,望着这城市里的生命。
放学铃声响了两回,校门口终于开始喧嚷起来,只有九年级的教学楼还是像死一般没有半点生气,卖盗版唱片的小贩拖着把音量调到最大的音响招摇而过,盖过街上车辆发出的噪音,刺耳的喇叭唱着红极一时的音乐:“考试什么都去死吧,我要回家,做我的梦想……”
恐怕是实在受不了教室里蠢蠢欲动的气氛,某门主课的老师终于勉为其难地在拖堂了七八分钟之后下了课,班主任还没有来,粽子趴在桌上吊着嗓子不着调地唱着:“想家,想家……”
雨水争相涌进半开的窗户,打湿了刚刚印好的试卷,劣质的油墨立刻渲染开,张牙舞爪地炫耀着它浅色的花瓣,我尽力把注意力集中在面前的考卷上,肚子却不配合地唱起了咏叹调,几人相视一笑,可怜巴巴地望向了正准备拆“太平”的晶晶。
晶晶把饼干护在怀里,警惕地瞪着我们,却避不开众人如狼似虎的目光,她长叹一气,认命地奉上被她视为救命食粮的饼干,我和艳晨各自抽走自己早预定好的三片饼干,小远气势汹汹地一把抢走两片,心满意足地哈哈大笑,晶晶刚准备把剩下的饼干藏好,却不料撞上饿的含泪欲泣的球球,无奈再被打劫走两块饼干,晶晶欲哭无泪地啃着最后剩下的两块被压碎的饼干,此时满越乘众人不备,一仰脖子把饼干渣全倒进自己的嘴里。什么也没抢到的张文美嘟嘟囔囔不知在说些什么,艳晨赶紧从最后一块小的可怜的饼干上掰下一块刚刚够塞牙缝的饼干堵上了她的嘴。
班主任一进教室就把我打发去行政楼,我也乐得自在,逃命似地出了气氛因黑着脸出现的班主任而变得诡异的教室。正好撞上了一群刚放学的八年级男生,看他们抱着篮球直奔篮球场,我不由心生羡意,看着他们,我似乎看到了一年前的我们。
不会有太沉重的学业,不会担心老师延迟放学,不会每天熬夜到十一二点做作业,生活与我们相比是那般幸福,可以在放学后痛痛快快打一场篮球,回家之后再关注一下最近更新的动漫,看一场全明星阵容的NBA篮球大战,顺便忙里偷闲上网玩个半小时电脑,被老妈发现还可以耍赖撒娇不肯下线。
他们可以,而我们不可以。
初三不仅仅意味着在“二”上添了一横,还意味着更加沉重的书包,更多更加复杂的考卷,更多更难的的知识点。每天睡眼朦胧地起床,神志不清地吃完早饭,风一样地冲到学校,早读,上课,午饭后抓紧时间做作业,放学后留下做练习,顺便再加练一组800米外加三四组1分钟跳绳,回家,吃饭,做作业,睡觉。
这样的日子,竟也习惯了这样的繁忙。
回教室的时候班主任还在做期末考试的动员,我突然有些妒忌那些学弟学妹们了。
忘记从哪里读到过:时间是最残忍的光,只要它经过,就一定会带走一些东西。
比如:青春。
它是一把杀人不眨眼的利刃,当它的刀剑穿过你的心脏再拔出,让时间就像血液一样从你生命的血管里流出,而你或许过了很久也还未觉察。以为三年的时间很长,以为自己的青春还足够自己挥霍,直到转身的瞬间才恍然,我们已经失去了很多。
再不能挽留些什么,只能在黄昏或是深夜里一人静静回忆那些曾经拥有的,只能尽自己所能去珍惜如今手中还抓住的。
不论过多久,你会记住你曾今的青春年华,你会记住你曾经历过的初三,那段你铭记在心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