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去年这时候,我家的对兰花开得很艳,高高的杆,墨绿的叶,我们都被它吸引住了,一进房门,就急急地去看它,耸着鼻子,嗅它的清香;用小木棍,侍弄花盆,常常品赏把玩老半天。出门的时候也少不得要多看几眼。好像过了很长一段时日,它才卸去自己的容妆。
也许是忙于其他事务,或是疏于对它的精心照管,不知什么时候,它变得身形憔悴,叶瓣凋零,乱蓬蓬长成一团,便被扔在角落无人问津,只是在给别的花浇水的时候,才想起它的存在。人就是这么健忘,欣赏过了,享受过了,便淡忘了。不知不觉一年就过去了,对兰花似乎再没有引起我的注意。春节将至,我在收拾花盆时,意外地发现,对兰花竟吐出了新的花苞。我惊喜得大叫:“对兰要开花了,对兰要开花了!”随着花杆一天天地上窜,花苞慢慢变大、变红。
等到花杆高至一尺,花苞也终于打开了,四个小小的花蕾两两相对,呈十字形,排布得非常自然。两三天之后,花蕾有了变化,一对明显偏大,一对略小一些。又过了几天,偏大的那对已捷足先开了,红红的六个花瓣组成喇叭状的花,中间镶嵌着六根戴着鹅黄帽子的花丝和一根顶着白色头巾的花柱,使花蕊显得千娇百艳。紧随其后的是偏小的那对花蕾,也一天一个模样,迅速地伸长自己的脖子,没几天就开放了。先开的那对越来越大,颜色越来越红;后开的那对也不逊色,潜滋暗长,都展现着自己的风采。四朵花擎在翠绿的花杆上,远远看去,像红艳艳的大绣球,又像火辣辣的美人蕉,扎在绿的叶片中,很惹人的眼。对兰花的花期是不短的,从开到谢前后持续十来天。以往,我只是关注了它的美。
这一次,我才真正发现,它不但有傲人的丰姿,还有极强的生命力。它幽香清远,姿态端秀,本性天成,又个性十足,带给人的是赏心爽目,留给自己的是静寂清贫。它没有牡丹的华丽雍富,也没有芍药的妖艳俏媚。它无意于奇山怪石、小桥通幽、风姿千景的“狮子园”,也不屑于堂皇富丽,金屋银阶、玉柱琼楼的“阿房宫”;它在蓬槁荆刺的丛林中静静地生,它于无人喝彩的山野里悄悄地香。它己习惯了寂寞和孤独,习惯了空谷久疏的日月,习惯了冰雕雪蚀的生存,花开花谢随意,孤芳独步自赏。作为兰花的一种,对兰花给人以极高洁、清雅的优美形象,被喻为花中君子。古诗云:“冷观桃李斗风流,花自伶仃香自幽。
谁会兰心真佛性?水穷云起看沉浮。”自然万物,美韵天成,我想,只要有机会,泥土一样芬芳。对兰花,尽情地开吧,展示你的亮丽,也播洒你的芳香,愿你的生命之歌,带着我们甜甜地走进你的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