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嚷的大街,人来人往的嘈杂,往西或往东或往北或往南行驶的汽车——一切都在喧哗,一切都是安然有序地进行自己应做的事,安静地低头行走,在细碎的阳光中。
镜头一、
公交巴士缓慢地在树阴下“散步”,忽然它停了,站牌下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抬头看着红漆的汽车,喃喃一句:“真有活力啊。”
老人上了车,无人售票的车里寂静得让人心畏。每个人都在忙自己的事,女人在补妆,男人在整理公文资料,小孩在咬着棒棒糖,少年漠然地转头看着窗外飞逝的风景,几个中学生模样的女孩在聊天听音乐,车里萦绕着缓慢悠远的乐声。
司机开动了公交。
老人站立着,阳光在她的脸上投下一小块阴影。
“哈哈……”女孩子们忽然发出一阵轻笑,明快而充满嘲讽——那该叫,嘲笑吧。
她们在嘲笑什么?老人的眼光顺着女孩子们干净的牛仔裤望上去——她们笑得更欢。
女人一脸轻蔑地瞥了老人一眼,继续补妆。
男人一直在整理公文,好象他有数不清的公文要整理。
少年眼角的余光也落在外面光秃的银杏树上,叹了一句:“真有美感啊。”或许他是文艺青年?
老人忽然静了心,没了言语——整个车厢,只有她一人站着。
镜头二、
“喂,你脑子进水了啊!!!”尖利的声音,伴随着夕阳。
浓妆的妇人拉着七八岁大的孩子,尖声对修自行车的工人说。
“啊,对不起对不起!”工人从自行车旁起身,手在抹布上搓搓,无措地看着眼前这位夫人手里的包,“对不起……那个……”
妇人厌恶地看了他一眼:“那个什么啊!赔!”
工人茫然地看了看包上被拉出的小缝,线头微微颤抖:“赔?”
“哼,LV的包!”妇人拉着孩子,身子向前倾了倾,“八百,不给不走!”
工人脸上冒出了汗珠——今天才挣了十八块钱啊……
街上的行人好奇地窜来,指手画脚,议论纷纷,就跟看到了外星人似的。
“那个,大姐……”工人搓搓手,“那个……我实在……”
“实在什么?没钱是吧?没钱可以,我就坐在这等你拿钱!!!”
她拉着的孩子,满脸漠然。
行人渐渐散去,嘴里念叨着:“哎哟……现在的人呐……”
镜头三、
两个年轻人,跪在繁华热闹的的市中心大街上。
跪着?跪着能干什么?乞讨?
乞讨,没错。
膝盖前薄薄的一张白纸,密密麻麻地写着一大堆。
有人扔下了硬币,当啷一声,旋转几个圈,清脆地落入碗里。
“哎呀,太可怜了……”三岁的小孩,刚会识字,在妈妈的辅导下念着白纸上的文字,念完后,掏出妈妈口袋里的零钱,给了他们。
他们没有抬头,亦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而那边,一个老人正提着编织袋,一个垃圾桶一个垃圾桶地掏。
而人们,匆忙地走过,并未留意。好象赶着去投胎一样。
镜头四、
放学路上,我和同学咬着可乐,有说有笑。
车辆在路的那一边奔跑,带起来的尘土淹没视线。
“哎呀,喝完了。”同学摇了摇可乐瓶子。
“呃……”我正想说话,却见她一副潇洒样子,将瓶子扔进滚滚尘土。
“就这样啦。”她对我笑笑。
我犹豫了一下,把自己的可乐瓶也扔进了滚滚尘土。
就这样,把自己的灵魂亦扔了进去。
而我们走过的墙壁上,贴着“乱吐乱扔,罚款一百元”。
能说什么呢?
我们还能说什么呢?
这么大力地说构建和谐社会,尊老爱幼,团结向上,爱护环境……
可是现实呢?
现实给我们的答复呢?
是什么?我们看见了什么?
沉默的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