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最喜欢螺蛳下酒了,每天晚餐总要有一碗红烧螺蛳。每当这时,爸爸都要倒上一杯酒,美滋滋地拿起筷子来,夹起一颗螺蛳,放在嘴边轻轻一啜,然后端起酒杯轻轻地抿一口,夸张地“哈”一声:“真是人生一大享受啊!”爸爸常唠叨一句老话:笃螺蛳过酒,神仙来了不肯走。可见笃螺蛳对爸爸的诱惑有多大。
妈妈每天上菜场的惯例就是先买上一斤螺蛳……以致妈妈和卖螺蛳的都成了好朋友,可这个惯例却让表叔给破了。
那天,乡下的表叔来我家做客,他也喜欢笃螺蛳过酒。当他和爸爸唠起“螺蛳经”时,听说我家一年买螺蛳要花几百块钱时,哈哈大笑说:“我吃螺蛳从不花一分钱,而且有几个喜欢笃螺蛳过酒的朋友还是我供应的呢!”“你下河摸?”爸爸问。表叔摇摇头,说:“我弶!”“弶?”爸爸迷惑地问。“对,弶!”接着表叔讲了他是如何“弶”螺蛳的……爸爸听了疑惑地说:“这么简单,能行?”“当然行!”我忍不住插嘴了:“咱家后面不是护城河吗?何不也试试!”
我们按照表叔的要求弄来了几片大扇子似的芭蕉叶,柄对柄扎成哑铃状,这样螺蛳弶就做好了。我们一共做了3个——表叔一个,爸爸一个,我和妈妈一个。接着表叔又要我们在螺蛳弶下面系上一块砖,上面留着长长的绳子。最后,我们把螺蛳弶分3个地方放入河水中,表叔把绳子系在护城河扶栏上。“走吧,明天来收螺蛳!”表叔拍拍手说。这样就行了吗?我们半信半疑地回家了。
第二天一早,我们来到昨天放螺蛳弶的地方。表叔解开扶栏上的一根绳子,轻轻地把他的那个螺蛳弶提了起来——只见上面伏扎着的螺蛳就像满天的繁星。“啊!”我们惊叹不已。表叔小心翼翼地把螺蛳弶拎过扶栏,猛地摔到地上,芭蕉叶上的螺蛳一颗颗在地上打起了滚儿,再把那捆芭蕉叶拎起来时,地面上黑压压的一层螺蛳……
爸爸妈妈惊叹不已,急忙蹲下身子捡起螺蛳来。我没顾上捡螺蛳,转身朝我的那个螺蛳弶跑去。我迫不及待地解开绳子,“哗哗”地把螺蛳弶使劲儿往上拽——螺蛳弶露头了,碧绿的叶子上黑压压的一片。我心中一喜,赶紧加劲儿拉绳子。
可由于螺蛳弶太重,我有点拉不动,便依仗着扶栏往上拽……忽然耳边响起一片下暴雨似的声音——“啪嗒、啪嗒嗒……”表叔连忙跑过来,可为时已晚——螺蛳弶上只剩几个小小的“河瓜子”,大多数螺蛳都“跑”回河里去了!“哎呀,这螺蛳很敏感,你怎能这样拽?看,白弄了不是!”我呆呆地站在那儿,说不出话来。
爸爸的那个螺蛳弶也“丰收”了,总共捡了满满一小篮子。
晚上,爸爸和表叔笃螺蛳过酒,吃得开心极了,只有我闷闷不乐的——唉,有些事看来简单,但太盲目、急躁就享受不到乐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