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一转身,世界变了,分不清。
冬季是走了的。万紫千红总是春,毕竟春雨润如酥,在南方的春季里,无论是那“乱花渐欲迷人眼”的西湖堤岸,还是那“千朵万朵压枝低”的溪家门前;无论是那“绿杨烟外晓寒轻”的一角玉楼,还是那“遥看草色近却无”的烟柳皇都。全世界都美了,美得让人心醉或者心碎。
冬季是走了的,可,我却没感觉到,这里,有些冷,自内而外。
才一转身,雨便像掉了链的珠,是泪珠,在万物复苏的日子里肆意飘零,没有目的的旅行,到底要怎样追寻?
"父亲,你……你真的决……决定了吗”?说这句话让我觉得很费力。我站在父亲的身后,只能看到他的背影,或许他并不愿意让他深爱着的儿子看到他的正脸。他的双肩不再高耸,虎背熊腰也弯了下来,一头乱得快要起火的头发在这场春雨中显得特别刺眼。父亲没有回答,他向后缓缓仰起了头,面朝天,双手抓着栏杆,左腿微弯,右腿径直站立。良久,良久……我转身欲走,沉默的世界里安静地跳出一句话“听,雨要呐喊了”。我转身回望,父亲没有再说什么,紧接着一盏春雷响彻寰宇。
我似乎明白了什么。
推开一扇门原本很容易,可是假如那是一扇心门,却怎样推开?
我推开了一扇熟悉得不能在熟悉的门,却像推开一扇心门一样艰难。前脚已然踏入,心中却一阵悸动,后脚害怕了?我深深的的吸了口气,轻脚步入房内,一切陈设都如往昔,幕幕欢歌笑语却已成过去。
床边,母亲站在那,在收拾一些“私人物件”。
“妈。”,我轻声喊到。
母亲停了下来,缓缓的抬起了头,看见了我,但只一瞬,有低下了头,继续收拾着衣服。
“妈。妈。”,我猛的往前跨了两步,指甲深深的陷进了手掌,我咬着牙吞下了一滴泪。
母亲的双手停了下来,接着我便看见,一滴、两滴、三滴……不约而至的落在她手中的衣服上,我知道,母亲是很柔弱的。我想冲上去,冲上去抱着母亲,抱着母亲狠狠的哭上一场,狠狠的像个小胡闹一样哭上一场,但,我却没能挪动我的步子。母亲撑着床沿坐了下来,右手捋了捋耳边的青丝,转过身来,左手向我招了招。母亲脸上的泪痕像刺一样扎进了我的心里,我的双手慢慢的散开,呆呆的望着母亲,左脚已经跨了一步。母亲轻轻的抚摸着我的头,很熟悉很温暖的感觉。我看着她,那双原本春意盎然的眸子中隐隐透出些秋天的气息,我的心为之一颤,鼻子一酸,泪珠又争先恐后涌了出来。我们就这样互相看着,就这样看着,没有任何言语的看着……看着……看着……突然,我的脑中闪出一个人影,接着又来一个,又来一个……。我向地上坐了去,双脚在地上使劲的往后蹬,双手撑在地上,一步一步的向后挪了去,“咚”撞在了墙上,我却没有感到疼痛,只是我的胸口十分闷,十分闷,十分闷,我挣扎着站了起来,背对着母亲,一拳,打在了墙上,又是一拳打在墙上……不知道打了多少拳,我感到我的脑海里一片空白。
这场雨,把我困在了这里,伴随着点点滴滴,痛击我心里。
两个人的世界,两个人的事,他们说:我们都想让对方好过些。可是,谁来让我好过些呢?不言而喻。
这冰冷的雨和着我的泪,在阵阵春雷声中,滋润了那些希望的嫩芽,花蕾,我知道,欲要出类拔萃,定需饮下这许多冰雨,许多泪的。
一个身影,一场春雨,我回过头,这一转身的距离,分开了春季和冬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