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的那天早晨,一阵刺耳的鞭炮声把我吵醒,我睁开眼睛一看,外面天还没亮,想起头天爸爸跟我说的,我估计是要吃天亮饭了。什么是天亮饭呢,我觉得很好奇,借着上厕所的功夫我到放鞭炮的堂屋看了看,发现堂屋正中间摆了一张方桌,上面摆了一只鸡、一条鱼和一碗肉,还有燃烧的香烛,怎么没见谁张罗着吃饭呢?我很疑惑地回到卧室问爸爸,爸爸告诉我说,这是湖南过春节的讲究,要先祭祀天地和祖先后才能吃饭的。爸爸要我再睡会儿,于是我躺在爸爸的怀里听着远处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又睡着了……后来迷迷糊糊地听到奶奶叫我:“吃饭咯”。
我睡眼惺忪地看了看窗外,外面还是黑蒙蒙的一片。我快速地穿好衣服,跟着爸爸走到堂屋。堂屋的桌子上已经摆满了美味的菜肴,从堂屋出来,发现住在田垄对面的大伯伯大伯妈已经领着哥哥嫂子正朝这边走来,手电筒在夜幕中一闪一闪地;楼上的小姐姐也起了床,给我端来了热气腾腾的洗脸水。没过多久,小伯伯又在门口放起了鞭炮,大家开始依序入座吃饭。一桌子十多个人,吃饭时除了偶尔招呼吃菜外,大家很少说话。直到吃完饭离开饭桌,大家才热闹起来。
哥哥姐姐围着火炉打扑克,我走到操场向远处看去,东边天空出现了鱼肚白,天渐渐亮了。爸爸说吃天亮饭就是越吃天越亮,其意在来年家境越来越好。……奶奶说,晚上大家都去大伯伯家吃团年饭。原来早晨这顿隆重丰盛的年饭是过年饭,晚上的年夜饭才是团年饭。当夜幕即将降临时,爸爸和小伯伯领着我们兄妹几个先去了大伯伯家,大伯伯在门口迎着,却领着我们朝爷爷的墓走去,这时我才发现伯伯们和爸爸手中都拿着香烛等东西,爸爸说要在年夜饭前先给爷爷送灯。
我问爸爸是不是这样爷爷在阴间就可以看到我们了啊,大家都笑了,但谁都没有正式回答我。伯伯们在爷爷的坟上插上红烛,用红纸和木棍做成灯笼的形状,然后焚香烧纸、燃放鞭炮,爸爸领着我给爷爷磕头,其他人也依次给爷爷磕头。回到大伯伯家时,天已经黑了,但大伯伯家却灯火通明,那副红色对联很显眼地告诉我过年了,要吃团年饭了。团年饭很丰盛,一大家人围着餐桌吃得很开心。
我从来没有这么早吃过早餐,而且这么一大家人在一块吃饭,吃饭前还有这么多没见过的活动,觉得老家的年饭挺奇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