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病起
风吹我
风吹我
风吹我
像吹烂一块破布
吹落一树昏鸦
吹散一枕金沙
用芭蕉扇的阴柔
电风扇的粗野
空调扇肆无忌惮的冷峻
风吹我
风吹我
风吹我
像吹飞一支纸鸢
吹醒一村狗吠
吹皱一池死水
用夏天的无常
秋天的萧瑟
冬日里刺透肌理的凛冽
风吹我
风吹我
风吹我
于是就
吹出了流感
人体免疫的三道防线
终究是
防不胜防
风吹我
风吹我
恰似胜利者的狂欢
风吹我
二 病中
谁说生病是别开生面的旅行
史铁生，是你说的吗？？？
要我说
生病就是别开生面的受刑
身体烫的出奇
比得了
重庆沸腾的火锅
新疆蔫瘪的葡萄
以及撒哈拉一望无际的沙琼
两个鼻孔同时罢工
霎时间变成了两口泉眼
汩汩而出的
不是康师傅矿物质水
却是望而生厌的
擦也擦不尽的
止也止不住的
浑浊发亮的
体液
本能的往嘴里吸
到嘴的却全都是消化不了的忧愁
谁说医生都是白衣天使
起码中国的很大一部分不是
最起码给我看病的那位不是
她没穿白衣，却喜剧性的着一袭黑裳
她不是天使，除非天使也吓人
我不敢看她，紧闭上双眼
恐惧，无以名状的恐惧
口中念叨波若波罗密
顺带背了遍大悲咒
啊，一声尖叫
这一声尖叫里
针头义无反顾的戳进身体
哎，一声叹息
这一声叹息里
有我对疾病乱七八糟的憎恨
呀，一声长啸
这一声长啸里
有我对健康七上八下的向往
我要我的健康
三 病愈
大病初愈
身体强健如昨
块块肌肉
孔武有力如初
想知道病愈后的快感
就请问
刑满释放的劳囚
艰难生子的产妇
补考通过的学生
捡到硬币的乞者
落水获救的孩童
股票涨停的股民
逮到死鼠的瞎猫
找到茅坑的老狗
插到鲜花的牛粪
幸福来的就是这么
————防不胜防
我爱我的健康